庆功宴（一）

等章清言到老夫人院中的时候，除了章琼枝，姊妹几人都在，章清苑正让身边的小丫鬟拿了一匹嫩黄色的云锦在身上比划。

见章清言走进来，章清苒快步上来挽了她的胳膊，亲昵的说道：“大姐姐怎得来得这般晚，好东西都快被这妮子占了去了。”

章清苑抬眼看了一眼章清言，见她面无表情的从自家亲姐的胳膊里抽出手来，不由的有些生气。虽说是嫡长女，但胞兄不疼，又有身份高贵的嫡母压着，跟着老夫人在偏远的别院长大，与章府中的众人都不亲近，回府了还摆出一副嫡长女的姿态，对谁都不假辞色，也不知道高傲个什么劲儿。

虽是心中这般想，章清苑脸上却是笑颜如花：“哪有，二姐姐又在冤枉人，好东西自然要紧着大姐姐的。”说着放下手中的布料，走到了章清仪身边乖巧的坐下。

章清言摇了摇头：“妹妹们先选便是。”

“言儿，你是嫡长女，自然该你先选，我瞧着那匹天青色的料子就很是称你。”在上坐的章老夫人一锤定音。

虽说姊妹几个都是她的亲孙女，可是章老夫人最疼爱的还是章清言，不单单是她将她带在身边长大，感情自然比其他孙女深厚不说，更是因为她年幼丧母，合该多心疼她一些。

记得当时章老夫人才从南安老家赶来时，6岁的章清言身子瘦弱，甚至看上去比她小一岁的章清苑还要小上许多。章老夫人心中很是愧疚，悔恨自己应该早些过来，平白让后院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糟践自己的孙女至此。

章老夫人与席氏的母亲是手帕之交，孩子们的亲事是指腹为婚，席氏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席氏性子乖巧柔顺，她对这个儿媳甚是满意，没想到却是红颜命薄，她如若不好好护着席氏这一双儿女，又怎么对得起席氏母女，如何给自己的老姐妹交待。

听到祖母开口护着章清言，章清苑心中愤懑，那匹天青色的料子她也很是喜欢。

去岁雪缎的产出锐减，除了皇贡，市面上就没几匹新料，贵女们都以穿上今年的雪缎新料为荣。

尤其初春，这样的颜色清丽高雅又应时节，庆功宴上穿是再合适不过了，可祖母一开口就把最好的东西指给了章清言。

章清苑眼中闪过一丝嫉妒，随即又笑开来：“大姐姐，祖母都发话了，你就莫要谦虚，快选吧。”

章清言看到祖母眼中的殷殷期盼后，心中便也不再犹豫，上前挑选了两匹布料，一匹天水碧的雪缎和一匹罗兰紫的软烟罗。

章清苒见章清言选走了那匹软烟罗心中有些失落。

她一向喜爱紫色，况且她知道这个大姐姐的吃穿用度向来金贵，有好些珍惜料子制的衣服，就连日常首饰也是极为贵重的，她虽是商女所生，但席家着实富裕，她的穿戴皆非凡品，就说她今日的那套玉石头面，虽然看着素净，但比她们大部分的头面都要好，所着罗衫非凡品，前些日子更是听她院子里的丫鬟说，她每日补身体的伙耗一日就要三两银子，她一个月的月例也才40两，都已经这样了，如今连一匹料子都要她先选。

祖母只记得大姐姐要到议亲的年纪，可她也到了要议亲的年纪了。

“大姐姐，我瞧着这紫色的料子倒是更衬三姐姐一些。”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章清言转头朝门口望去，章琼枝领着丫头婆子走了进来，一头扑进了章老夫人的怀里。

“祖母，三姐姐一向喜欢紫色，我觉得这匹布料更衬三姐姐一些，您觉得呢？”

章老夫人怎么会读不懂这小丫头的心思，自家这个小孙女一向不喜欢言儿，自她懂事起，每次见面总是针尖对麦芒。章老夫人也知道，言儿被这般针对也有她偏心的原因，可若她不这般名目张胆的偏心，那章清言便无人撑腰。

章老夫人刚要开口拒绝，就看到了章清苑期盼的目光，都是孙女，这偏心的话到了嘴边就怎么的也说不出口了。

“无妨，祖母，这匹料子既是三妹妹喜欢，我便挑别的便是。”

不过就是一匹料子，姐妹几个挣来挣去不就是为着祖母的疼爱，章清言挑哪匹都行，毕竟祖母的宠爱，她向来不用挣，便示意丫鬟放下那匹料子，随手指了一匹黛紫色的。

这一遭下来，大家勃勃的兴致都淡了，随意的挑了一些就散了。

“大姐姐！”

在回去的路上，章琼枝带着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追了上来。

闻言章清言只得停下步子等她。

“倒也无事，就是想提醒大姐姐一声，如此盛大的庆功宴，京都里有脸面的女眷都会出席，大姐姐虽然不是母亲亲生的，可也顶了章府嫡长女福亲王嫡外孙女的名头，大姐姐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宴会，万要注意言行，莫给府中的姐妹丢了脸才是。”

章琼枝说完，又带着丫鬟婆子风风火火的走了，根本不给章清言开口的机会。

“四姑娘说话也真是的，每次都夹枪带棒的。”青黛不满的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