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山謦关前人流如织,骑马的、牵着骆驼的,担着货物的人来来往往。
有着浓重口音的图奇客商与广袖飘飘的大陈商人共座畅谈,着对襟襦裙,手摇小扇的大陈少女向头带高巾、身着彩色织带裙的图奇女郎询问着香料价格,这样的场景屡见不鲜,热闹非凡。
十数人的商队护送着一架青油布马车从远处缓缓而来,这队人做客商打扮却不见货物,十数骑的人马,彼此之间不见交谈,纪律严明,牢牢护住队伍里的马车。
马车行至关前停了下来,两个丫鬟扶着一位素衣女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关里每日来往数人,这许些年来,这样美丽的女子还是头一次见到,世人常以“人间绝色”四个字形容女子之美,可人间绝色究竟有多美,谁也不知道,但看见这女子,所有人心头都浮出“人间绝色”四个字来。
青衣女子径直走向刻有“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大陈王境 ”的石阙,抬手细细的抚摸着,轻轻拍掉上面积落的黄沙,手上挂着碧玉念珠的珠穗在风中轻轻摇曳。
一骑快马从山謦关内冲了出来。
为首之人高挑修长,银甲白袍,勒停马后,迅疾的翻身下马,摆了摆手示意护卫在原地等候,自己朝青衣女子疾步走去,又在距她几步之遥处停了下来,握着佩剑的手紧了又松,想开口唤她的名字又觉喉头发紧怎么的都叫不出口。
“少帅!”关门前的守卫看清来人后抱拳行礼跪了一片。
青衣女子闻言,转过身来朝来人微微一笑,在她身后,国阙高立,更称得她身影单薄而削瘦。
“平之姐,好久不见。”青衣少女率先开口,声音温柔似水。
“默如.....”
银甲白袍的女将军开口叫了少女的小字,带着一丝颤抖和哽咽,于是轻轻的清了清嗓,方才接着开口说道:“回家吧。”
“噗~”
马车上,章清言捂嘴轻笑,谢安是极少坐马车的,加上她的马车不大,谢安个子又高,跟她挤在马车里让谢安十分别扭,一双长腿伸直了也不是,蜷缩起来也不是。
“是不太习惯.....”听见章清言的轻笑,谢安耸了耸肩,无奈的笑道:“回头我帮你换一辆大的马车,这马车着实拘谨了些,从山謦关到盛京,路上最少也要月余光景,要坐的舒坦些才行。”
章清言看着说话的谢安,有些出神,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谢安的脸,又突然回过神来,急忙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慌乱的将眼神挪向别处,笑着道谢:“虽说我现在已然腰缠万贯,但是平之姐疼默如,默如便却之不恭啦。”
察觉到章清言的慌乱,心疼如潮水般涌上谢安心头,伸手拉住她收回去的手,轻轻覆在自己脸颊上,眼里是浓郁的化不开的悲伤,呓语般唤着她的小字:“默如...默如....”
谢安的话没有说全,但章清言明白她没说出来的话:默如啊默如,我们都要往前走。
镇国将军府就在这山謦关城的正中央,大陈第一任谢帅将府邸放在大陈王境的最前端,将军镇国门,若大陈边境破,则谢家军无,反之,谢家军在,则大陈边境永固。
离得老远,章清言便听见了士兵的训练声,素手掀起车帘,将军府依旧简朴大气的立在不远处,白墙灰瓦间隐隐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距章清言上一次来这儿,已经过去五年了。
府门前立了数道身影,身着常服依旧气势摄人的老将军,英气十足、脊梁笔直的将军夫人和一袭白衣、风度甚佳的年轻公子,都在朝这边张望。
见车骑行来,白衣公子急忙迈步迎了过来,行至马车前,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轻轻的扣了扣车沿,指尖在微微发颤:“默儿,我来接你了。”
车帘掀起,是一张英气美丽的脸,谢安冲白衣公子一笑,见他目光早已径直的穿过了自己的肩头看向身后的人,便识趣跳下马车立在一边。
“大哥哥,我回来了。”
章清远一眼便看见笑盈盈坐在马车里的章清言,只觉得陌生又熟悉,五年前聪颖温婉的少女如今婷婷的端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笑,让章清远无端的想起了庙里的神佛,那笑容悲悯而漠然。
“默儿....默儿,长大了。”章清远只觉如鲠在喉,鼻头发酸。
当时章清言不告而别,一个半月后家里才收到她出关的消息,作为兄长他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这些年来,心里憋了诸多斥责的话,可如今见到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千言万语变成了一句:默儿长大了。
是呀,默儿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需要兄长护住的少女了,这几年她的表现让儿郎汗颜,可是她越优秀他作为兄长就越难过越心疼,她可以不这样的。
章清言扶了兄长的手走下马车,看向站在门口等待的二人,上前见礼:“谢伯父、谢伯母。”
“好孩子,快起身。”一向不苟言笑的谢行努力的想让自己看起来慈爱些,语气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