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此
望着灰气沉沉的天空,卓轻晓只觉无力。
前一秒她还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着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后一秒便眼前一花重重地落在了现在躺着的地方。
若不是右手还握着那把水果刀,左手手腕的伤口还在疼痛,她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如今只是一只地狱的孤魂。
卓轻晓闭了闭眼。
她想,许是自己罪孽太深,连身体带灵魂一起来了地狱。
——毕竟除了地狱,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地方连空气都带着血液的浓稠腥味。
浓郁的血腥让卓轻晓难受不已,但因为掉落此地之前失血过多,如今昏昏沉沉浑身没力,想要呕吐的生理反应被硬生生堵在喉咙。
除了手腕依旧疼痛的伤口,背部也是疼得紧。
她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细细麻麻的刺痛从背部迅速传达到了全身。
疼痛来得突然,卓轻晓身体本能的一僵,待最尖锐的痛意下去,她昏沉的脑袋才迟钝地察觉出自己的身体正躺在凹凸不平的石地上,尖细的碎石隔着薄薄的居家服刺着她的肌肤。
卓轻晓稍微清醒了一点。
虽然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不是地狱,但她知道自己肯定已经不在那个熟悉的世界了。
且不说四周空气的不对劲,那些她活了近三十年,每日都在眼前晃荡的残魂鬼魄如今是一点也看不见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还稍稍松了口气,想着是不是老天爷终于想起了她这个运气底下的可怜儿,在她死前大发慈心将她送到了一个没有鬼怪的世界。
算是给我一个新生的机会吗?
卓轻晓在心中自问道。
可是......给她新生,有什么意义吗?
她之前存活的意义,是将自己的魂魄留予那些和自己做过约定的恶鬼残魂,但现在看来,这一点也是没能实现的了。
一阵风吹过,冰冷的寒意让卓轻晓下意识绷直了身子,右手猛地握紧了那把水果刀——她在此方世界唯一熟悉的东西。
“咦?这是哪来的?”
卓轻晓发觉血腥味变浓,晃神的一瞬便见一男子站在她的头侧,因身高和逆光,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声音清朗好听。
但此时卓轻晓无心去细听了,有什么东西贴上了她的脸。
争相冲入鼻腔的血腥味差一点让卓轻晓昏厥,她恍惚中见着反光,又见男子抬起的手腕,昏沉的脑子在这一刻灵光了——
贴上来的是一柄带着血的剑。
“嗯......普通凡人?”
男子语气疑惑,手腕一动,剑在卓轻晓脸上拍了两下,她能感受到残留在自己脸上的血液。
“不对。”
男子语调忽然高了起来,他抬了抬剑,卓轻晓眼前的景象忽然转了起来,脑袋剧烈晕疼起来,恍惚间她意识到自己飞了起来,于空中立在了男子对面,可脑袋还晕着,眼睛也是花的,并看不清眼前的男子。
“果然,是空间之力。”男子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空间之力在你这个普通人身上,但......”
男子的话在卓轻晓耳中愈加模糊,旋转的眩晕加重了她因血腥而其的恶心感,卡在喉咙的东西似是松动。可她依旧是没能轻松吐出来,男子看出了她呕吐的动作,在她吐出的前一瞬皱眉挥剑——
卓轻晓重重摔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之上,强烈的冲击感让那些污秽带着血腥再次卡在了她的喉咙。
不同的是,这次她无比确信鼻腔中充满的血腥味来源自她自己。
微微缓神,模糊中她见红衣的男子弯腰捡了什么,那物什闪光还带着些许灰色的雾气。
几乎是下意识的,卓轻晓动了动自己右手手指,察觉到右手中空无一物,立即明白男子拿起的是自己的水果刀,但是......为什么会有灰色的雾气?
卓轻晓来不及思考,见男子向自己走来便想撑地站起来,可双手触到的皆是柔软和粘稠的液体。她身子一颤,缓慢低头,发现自己坐在一堆断肢残体之上,左手甚至放在一断头的脖颈之上,尖锐的白骨刺得她掌心疼。
喉咙一动,卓轻晓吐出了什么,甚至是鼻腔中也流出了东西,她无力去看去想,下一瞬便向一旁倒去。
————
当意识再一次回笼的时候,卓轻晓发现自己躺在一山洞之中——她觉得应该是山洞之中,毕竟周围皆是土块岩石,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几步开外却又华丽似另一方世界。
两盏华丽的石雕立灯立在长榻两侧,昏黄的灯光一晃一晃照着整个山洞。长榻之上铺着金色的绸缎和不知是什么动物皮毛的厚垫。从绸缎下露出的部分看,这长榻像是玉石做成,透亮的碧玉色似闪着些微光。在长榻之前还燃着一香炉,香炉形似葫芦,上面雕满了复杂的花纹,袅袅烟雾从中飘出。
淡淡的香味让卓轻晓觉得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