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家亡
此刻游族随时可能搜杀而来,留与裴长嬴的时间不多,他只想带上阑夕与公子晏从宫中逃离。
“你要公子晏做什么!”阑夕闻听此言,悲绪汹涌,她一时激怆,险些没有站稳。
一旁的沈木樨出言点破:“灭国便是亡家,新朝难容旧臣,裴氏难以东山再起,怕是统领心有不甘,想以公子晏为名,起兵复国吧。”
“沈木樨,你怎么在这!”裴长嬴面冷如冰。
裴阑夕上前拉着他的手臂,她声泪俱下地劝道:“哥哥,放手吧,晏儿已被我送出宫,你找不到他,哥哥还是率军归隐……”
裴长嬴看向阑夕:“笑话!国亡矣,新朝怎会放过旧将陈兵,若不复国,何来安生!”
可看着阑夕凄然泪下的样子,裴长嬴不由心疼。他牵着她的手腕,神情倏然柔和下来:“夕儿,出宫后随你如何嘲讽、埋怨都好,但不要在这关节和我怄气。”裴长嬴哄劝她道:“快跟我走,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我不走!”阑夕使尽力气挣开了他的手,她泪水坠地,步步后退,攥拳喊到。
裴长嬴冷着面孔,无可奈何地看向她:“裴阑夕!你别逼我!今日就是绑也要把你带走!”
“来人!”裴长嬴命令到。
两位禁军上前。
阑夕挣脱禁军的束缚,她瘫坐在地,泪眼婆娑地看向对方,轻轻道:“我已服毒酒……无用了!”
她低首跪着身子,噎噎不语,泪流不止。
裴氏有训:家不离心,命不自裁,道必至明途,否则死后不得入宗祖!如今她自裁性命,便是背弃了裴氏,背弃了他!
在旁的禁军无不寒噤若蝉,他们看向自家小姐与家主。
裴长嬴怔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裴家、为她打算,可她为何就是不领情。
裴长嬴心痛如绞,他闭目握紧配剑,抑制着内心的悲愤:“你……为何总是不肯听话!”
“哥,放下吧。”裴阑夕泪如雨下,她倾身拉着兄长的衣襟求到。
裴长嬴挣目看着泪水不止的阑夕,声音冰冷:“这是你自己选的。”
裴长嬴抽开裴阑夕手中的衣襟,头也不回地领着禁军离开了……
裴阑夕斜靠在床沿上,毒酒药效已经开始发作,她还想再撑下去……还有一事未了。
这时,沈木樨身上忽现火焰,她看向王后:“流苏树着火了,我怕是陪不了王后了……”
沈木樨说完,便消失在火光之中。
裴阑夕忽感腹部绞痛难忍,她的身体渐渐向下滑去……
玉明宫内。
裴阑夕朦胧中听到敌军入宫烧杀抢掠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熟悉的声音唤醒。季则铭见她醒来,焦急的面容露出一丝欣慰:“阑夕,再坚持一下,我带你出去。”
二人周围已是火焰一片,木梁嘣咧作响,寝宫即将塌陷,裴阑夕留意到他身上的剑伤,拦住他:“不必了。”
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季则铭身子一颤,轻轻抱住了她。
她轻声道:“我已饮了毒酒。”
季则铭心怔,他心痛责道:“你何必如此!”
裴阑夕气息微弱,她尚未开口,季则铭便接言哄劝:“我已知言玉如今身在何处,等出去我便带你寻他。这毒也定有医师能解,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季则铭欲起身带她离开。
“我下的毒,无药可治。”阑夕声音虽轻,却硬生生按住了他的动作。
季则铭身体停顿,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我都知道。”阑夕声音微弱道:“当初你交给我的那张字条是从他信纸上撕下来的。”
阑夕疲累,她闭上眼睛接着说:“则铭哥,多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关照。我虽无以为报,但已将你的家室迁至城外……”
她感觉四肢渐渐麻木,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她用尽力气睁开眼睛,低声道:“则铭哥……那张小诗我瞧见了……是我愚钝,一直没觉察你的情义……”
季则铭一怔,他喃喃道:“我已习惯……”
裴阑夕止住他的话语,她疼痛地攥着他的衣襟:“我负了很多人……让你难受,让言玉难受……则铭哥莫像我一样负了别人,让卫姐姐难受……”
季则铭声音颤抖:“阑夕……”
他还欲说什么,可怀中人已流下最后一滴泪,香消玉损……季则铭心中若有所失,他的指尖轻颤,紧紧抱住阑夕,泪水无声从眼角滑落……四周火势愈生愈大……
京城外高地处,夜风凄凄,季南薇走上前望着远处焚烧的街坊,她心痛太商亡国、季家就此漂泊无依。
南薇望向烟雾最浓的宫殿,她忆起半路相逢的父亲。千里奔乘的季家军终究晚了一步,京城、王宫已被游军攻破,禁军都已撤退。但父亲不听她的劝告,亲带百名精兵折回王宫,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