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春去秋来。伊莎贝尔即将迎来自己二十岁的生日。

此时她已经是一个非常精准的射击好手。

时光让她的思念沉淀，变得有了厚度和重量，那些浮动的感情已经冷却。

支撑着她依然每天勤奋努力的，是她不甘的屈服，是她不甘于屈服魔法带给他的威慑，是她仍牢记自己遭受的耻辱。

她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多么有力量的人。但万一呢？万一她能够帮到别人，她又怎么会懈怠？

波奇夫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邓布利多的画像，挂在了壁炉旁边，时不时就和画像里的人说话。

因为外界的战况过于激烈，他的很多画像遭到了破坏。邓布利多也不能够在画框中间肆意地穿行，留在波奇夫人的城堡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

两个老人家时不时开始斗嘴。

邓布利多说波奇夫人是一个喝了美容药的老妖怪。

波奇夫人则反唇相讥，说他是一个爱吃糖的老顽童。

偶尔他们也会讨论战况。可邓布利多通常会重复着一句话：

“哦，老朋友，我只是一个画像而已，不要对我有过高的期待。”

这漫长的一年多的时间。伊莎贝尔公主的女王姑妈也派人到访过城堡确认她依然安好。然后征询她的意见，并没有强制把她带回伦敦。

波奇夫人同时还是魔药学的大师，伊莎贝尔身上的毒，在她的妙手之下已经消融无形。

甚至波奇夫人都曾问她是否要回到伦敦，因为战局已经不会分心在她这种小虾米身上，而她身上的毒也已经完全解开，不需要为此再度忧心。

或许她也并没有非要留在战场的理由，回去当一个安稳的小公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伊莎贝尔拒绝了。

这天，伊莎贝尔训练之后回到卧房。疲惫地进入盥洗室，洗了一下脸，换了一身宽松的睡衣。

当她出来的时候，却感受到墙角黑暗里站着一个人影，她大为惊恐抬手，摸向腰际的枪，却摸了一个空，她这才想起把枪落在了盥洗室里。

人影向前一步，露出了兜帽里的面容。

公主忍不住失声惊呼：“西弗勒斯，是你。 ”

这是他们相隔一年半的第一次相遇。

伊莎贝尔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然后被他宽阔的臂膀承接牢牢地抱紧。

一切都是这样的熟悉。

两个人都没有讲话，只是紧紧地相拥着。

相拥了十几分钟，他们才能稍稍分开一点来倾倒自己内心的思念，或者说是伊莎贝尔单方面的喋喋不休。

直到再次见到他，她才知道自己沉寂了多少的想念，并不是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已经可以波澜不惊。

“西弗，我很想你，不知道你在外面怎么样。”

斯内普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看着她翠绿色的眼眸，被里面纯净的担忧所打动，他感受到了一丝安心，然后又想起了什么，面容又变得紧绷。

“我很好不用担心我。”

伊莎贝尔看着他更加瘦削的样子。知道这都只是一个安慰她的谎言。

之前，她曾有无数的问题想要问，此刻却也都沉默了。

斯内普把她放在床上，对公主说：

“ 我只是来看看你，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到时候你不用龟缩在这个城堡里，你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继续自己的人生。”

伊莎贝尔忍不住抓紧他的衣袖问道：

“那么你呢？为什么在你的话语里并没有你出现在我的世界？”

“难道你又要抛下我离开吗？”

“ 那你今天又何必出现在这里？ ”

斯内普再一次被她的敏锐所刺痛，他不知道将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双面间谍要在战争当中获得怎样的位置。

在世人眼中是他杀掉了邓布利多，这是一个罪大恶极的罪名。

或许有人知道真相但那又如何呢？这份罪孽必将由他来背负。

这么多年，他其实也已经非常疲惫了。一个双面间谍，殚精竭虑诉求的，只不过是记忆里的那一抹绿、那一抹温暖。

现在也是。

他怎么能够再次伤害公主？他怎么能够欺骗自己？

公主不是莉莉的替身。

他从来都很清楚，伊莎贝尔是伊莎贝尔，莉莉是莉莉。

斯内普早已分不清自己的天平在向哪一边倾斜。

但他有责任，凤凰社无数的社员战友，邓布利多临死的请求，成败毫厘之间，容不得一丝动摇。

他有必须背负的罪孽，他要赎罪，否则人生将永远停留在那罪恶的一夜。

有选择的时候他选错了，那么他就再没有了选择，直到一切结束。

那个时候，他才能重新选择人生，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