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婿之道

“千宠，你说这样的人家我敢嫁过去吗？同胞姊妹尚且会被这样对待，更何况我一个外人。”

江千宠紧紧抓着她的手道：“那定是不能嫁的。论家世，上京城中王公贵族富户名门数不胜数；论才华，新科进士文采斐然者大有人在，便是当今状元，你也是配得的；论人品，其父母生九女只为得一子，偏你还说他木讷，定是被家里从小溺爱着长大，全然不会考虑其他人的感受，想来也不知道如何疼惜人。这媒人怎么做的媒？竟拿这种人来与你相配？”

林茵陈低低抽泣了起来：“三年前，我母亲亡故了，如今家中是继室做主。那继室是从小妾扶上来的，就一个儿子。那媒人便是她安排的。”

“方才那位就是我的继母。”林茵陈往席末示意。

“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何我在宫中不曾听到一点关于你家的风声？”

“是父亲不让宣扬的。江丞相故去后，我父亲在朝中再无人庇护，直言不讳的性子使得树敌无数，因一些小事被贬惠州。母亲在惠州过世时，连丧事都没有大办，草草下葬。去年底父亲调回上京，却已物是人非。”林茵陈含着泪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不好让其他人看到。

“你继母就只出嫁这件事待你不好吗？”

“嗯，除却这件事，其他倒是没有苛待我。我乃林家唯一的嫡女，便是没有她也无人敢看轻我。”

“那你便明里暗里同她说说，若你以后嫁得高门，你弟弟的仕途未必不能为他助力一把。”江千宠脑袋一转便是一个主意。

“唉。”林茵陈又叹了口气，“我那弟弟，莫说仕途，长这么大便是书本都未曾看过一页。每天就是酒楼戏馆，快活得很。”

江千宠看向席末那林氏夫人。这林氏夫人姓李，原是街头卖唱的，被原夫人看中带回家中做了婢女，谁知后面竟爬上了主人家的床。再看她眼尾上扬，端的是风情之态。江千宠不敢想，为何刚正如林奉常愿扶持这样一位夫人。

林茵陈看出她的不解，解释道：“我父亲最是看重子嗣，认为传宗接代，血脉延续乃立世之本。这李氏肚子最争气，只她生出了儿子。”

“周朝以母为尊，在位的男子除亡国之帝姬邬便屈指可数。后九国战乱，百姓愈发尚武，男子得以重用。而后魏国章久先生变法，推崇男女分工，宗法世袭。而周亡不过七十余年，男女之差何至于此？虽今朝贵族多以男子世袭爵位，但女子亦可袭爵，你父亲唯以男为子嗣的传统源于何地？”

“也并非如此。父亲是觉得儿女皆能传家的，只他还缺一个儿子，便扶了这李氏。”林茵陈弱弱解释。

“我看儿女双全不过是偏心的遮羞布。若你是男子，你继母生的是女儿，我倒不信你父亲仍会扶你继母。”

江千宠看了茵陈一眼，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找补道：“不管你父亲如何想，你才是原配所出的正统血脉，万不可再叫你继母把持你的婚事，被她拿捏。”

“这我都懂，可我如今……我如今只是没有看好的。”林茵陈愈发低着头，只耳朵红红的。

“母妃这里好不热闹，儿臣倒是来晚了。”此时一声洪亮的醇厚男音震住了热闹的过风亭。

纯贵妃在上位端坐姿态：“悟儿，还不快来同诸位夫人贵女问安。”

四皇子苏悟“威风凛凛”地走过来，听话地同各位问好。

“千宠，你说纯贵妃娘娘是不是……”林茵陈小声地正准备同她说什么，被江千宠一个眼神制止了。

“悟儿，你便找个地方坐下吧。今日赏菊，各位当尽兴才好。”

苏悟站起身，环视了一周，随后在江千宠身边空位坐下：“江姑娘不日便要成为我的嫂嫂了，恭喜恭喜。”

江千宠回以点头礼：“谢四皇子吉言。”想了想又道：“四皇子坐在我一个有婚约之人的边上，岂不是辜负了纯贵妃娘娘的美意？”

苏悟轻飘飘地看了眼随手拿起杯子喝了口酒。 “今日席上无甚意思，还是江姑娘这里有趣儿，如这酒一般。”

江千宠但笑不语。她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她不回，他又开口：“你可喜欢我三皇兄？”

“四皇子为何有此一问？”

“母妃说，让我在今日赴宴的贵女中选一位喜欢的做妻子，可我环顾四周，发现最喜欢的还是江姑娘你呢。”

轻佻的眼神都要黏到她身上了。江千宠扬起标准的微笑开口：“四皇子还是不要胡说的好，若是被有心之人传到陛下耳朵里，少不得要安一个不敬御旨的罪名。”

“无趣。江姑娘你也很无趣呢。”

“有趣的话便要做四皇子的妻子，那我还是无趣的好。”

一番话惹得四皇子哈哈大笑。

纯贵妃见自己儿子和名花有主的江千宠聊得正欢，面上都有些挂不住了，无奈只好提点一番：“悟儿，之前你不是说孟小姐的画乃上京一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