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
知一时也无法说服兄嫂,想起苏恪说的话,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便不说话了。
但她从不认为陛下的态度就能决定一个人的人生,苏恪既然能在那么多匪盗手中救下她,他的能力显然非同一般,他的品行也是不差的。
说起匪盗这事,上京城自然是没有的。
半年前她与几位公子小姐外出游玩,途逢暴雨,又遇匪盗,她与其他几人走散,性命攸关的时刻恰好是外出归来的三皇子救了她。
三皇子叮嘱她此次他是偷偷出城,希望不要透露自己。回到上京之后她未与任何人说起,只说自己迷了路,后待雨停才找到其他人。
之后与苏恪又遇见了几次,虽未太多言语,但观他气质不凡龙章凤姿,委实一颗心全扑在了他身上。
她也并非一厢情愿,她知道苏恪也是欢喜她的。
谁知道几日后,她与高万青的这次争论竟被传得沸沸扬扬,上京城到处都在说她为了三皇子忤逆自家兄长。气得高万青罚了她一个月的禁足。
而此时,慈宁宫内。
一位身穿浅碧色衣裳的少女正跪坐在矮几前,她取出茶罐,用茶匙习惯性地舀了两勺茶叶放入茶碗,想到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公子,又多添了一勺。接着她熟练地提起茶壶将煮沸的水倒入茶盅内,温杯之后,不紧不慢地将备好的茶叶投入茶盅。再之后,润茶,出头汤,洗杯,高冲,出汤,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从容自若。
她十指纤细,力道轻缓柔匀,低眉顺眼地沏着茶,茶香袅袅,如雾里看花,赏心悦目。
分好茶,她端起一杯奉给了太后,另一杯奉给了坐在对面的三皇子。
苏恪端起茶杯,茶水亮且透,一如对面女子清浅如泉的水眸。他抿了一口茶笑道:“还是皇祖母这里的茶好喝。”
“今年湖州拢共就上贡了这么点顾渚紫笋,陛下孝顺,一半都在哀家这里了。知道你爱喝这个,哀家特意给你留着的。”
太后笑意盈盈,看了一眼旁边的碧衣少女接着道:“不过若没有千宠泡茶的手艺,只怕这好茶也要让哀家给糟蹋了。”
“何似诸仙琼蕊浆。江姑娘确实泡的一手好茶。”苏恪似仍在回味舌尖的醇香,由衷地赞美道。
“三皇子谬赞了。”江千宠恬淡地坐在太后一边,讲话轻而清,不卑不亢。
“哀家可发现了,每次恪儿来哀家这喝茶,茶都要比平常浓上几分。哀家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千宠笑着哄老人家“太后,您又不是不知道,这顾渚紫笋就您这存的多,其他人一年半载都喝不上一次,三皇子爱喝浓茶,怎的太后还小气上了?这点茶叶都不肯给人喝么?”
“哀家可没有如此小气。”太后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可爱。
“皇祖母,孙儿也就能在您这喝到这番好茶了,再加上江姑娘的泡茶手艺,孙儿真是恨不得日日都来,皇祖母可不要嫌孙儿烦。”
江千宠悄悄打量了一番苏恪,他与苏怿有五分像,却是有比苏怿更深邃的眼睛,流露出洞悉一切的清明。他的脸好似她最近临摹的章久先生的瘦隶体般锋利分明,眉长入鬓,样貌清俊。墨发用一根深色粗麻带绑起,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衫,鞋也是最普通的布鞋,身上更是没有多余的配饰,相比于其他皇子公主来说实在寒酸。
此时他笑得如沐春风,又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错觉。但江千宠知道,只有在太后面前他才有这种轻松的表情。
是了,也只有太后会留他最喜欢的顾渚紫笋给他喝,也只有太后敢无视陛下的不喜依然待这个孙儿一视同仁。
太后陶氏已年过花甲,脸上皱纹交错,像一颗风干的橘子,较于以往的太后娘娘并无太大不同。若非要说些不同出来,那便是眉目间少了些算计,多了份慈悲。
此时一笑,脸上的褶子也跟着微笑了起来:“祖母怎么会嫌孙儿烦的,哀家倒是巴不得你们年轻人多来我宫里坐坐。千宠啊天天陪着我这老太婆,也确实乏味了点。也该让她与你们合合群。”
苏恪神色黯淡了一瞬,不合群吗?他也不太合群呢。
“不乏味,千宠一辈子陪着太后也是愿意的。”江千宠撒娇地挽着太后手臂。
太后打掉她的手故作严肃地道:“瞎说,怎么能一辈子陪着我这老太婆呢?要是让人知道我这老太婆耽误了你,不止嘉月在天有灵要怪我,江天暮那坏家伙也要怪哀家的。”
太后口中的嘉月是她的母亲长宁郡主陶嘉月,江天暮是她的父亲,南幽的丞相——嗯,五年前的。
“恪儿啊,若是有看到合适的郎君,不妨给祖母说说,千宠的婚事啊哀家也该张罗张罗了。若恪儿有相中的姑娘祖母也为你做主。”
“皇祖母的话,孙儿定当牢记在心。”苏恪看了眼门口,作揖道:“皇祖母,今日茶也喝够了,孙儿便先回去了,皇祖母好好休息。”
太后看着苏恪离去的背影感慨道:“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