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最初，只是想得到。

成为世界居民，拥有身份，意味着资料的泄露，能被查找。在同一所城市里是巧合。

帮派的大小姐穿着吊带和拖鞋走在街头，气鼓鼓的脸蛋充满生机，好似世界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围绕着她旋转。

因为她失去了重要之物的掌控，所以才想要得到。

身家成谜的富家小姐边跑边抹掉手背上的颜料，苍白的模样像是忘记了她应去拯救世界，结果只是在画室睡过了头，差点儿上课迟到。

她的画布是一片空白，她从未被认可，所以才想要得到。

刚结束和西索的接洽，在城市里闲得无聊，稍稍打扮就交上了朋友。库洛洛泡在图书馆里，尽情享受中场休息的时间，看完了一套又一套的漫画，直到脑袋空空，已过去了几个月。

在路上遇到之前的新朋友，被拉去联谊凑人头。律师，医生，风险投资人，只有他是无业，被当成活跃气氛的工具也好。迟到不是故意的，哪怕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他没有任何目的需要达到。认真的小姐，一本正经地坐在椅子上，她大概是不大喜欢这种场合，是不是伪装，还不知道。

人都有多面性，接触后就会知道，总有一块落在阴影里，痛苦在其中生长，抓住藤曼，就能拖出见不得光的真实。他一直想看人的不同面，没人在他面前，能保留住。

小姐的成绩优异，从小到大，都找不到半点可挑的地方。她感兴趣的事物很多，学了一阵就都都被丢下，唯一留到现在的只有艺术。起初他猜想她并非为了她自身而学，但她能温习到趴在桌上睡着，明明她也知道到最后可能排不上一点用场。

“我可能会忘记，”她说，“但我还是想知道，知道我有知道过，世界就是由认知组成的吧。”

“那你相信灵魂吗？”他问。

“我不知道，至少我没见过，也可能见到了却不知道。”她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但如果你觉得存在灵魂，那它就是存在的。”

库洛洛和不少人谈论过灵魂的事，对于是否存在另一个宇宙，他想，自己在活着时是无法找到答案的。其他人有的说不信，有的说信，库洛洛问出这问题，并非是真的想知道他人所想，而是要确认他心中的答案。

她不是第一个给出不确定答案的人，却是第一个要他相信他自己心中所想的人。

她果然还是想知道他的事，虽说她从来不问。

他很有耐心，她也一样，恐怕是因她拥有失去他也并不重要的生活，可谁又不是这样。哪怕对于旅团，有一日没了他这个头脑，也要继续走下去。

库洛洛享受和她的相处，在派克因他而死后的现在，更是如此。

他好像让其他人在感情里越陷越深，本不该变成这样，旅团所做的，是要他们抛却衡量世间的天秤，与目标的远近是唯一的计量方法，人们讨厌被当成工具，而旅团除了工具却什么都不是。同伴固然重要，也要被替代，为了做好团长，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无情的一面，却没料到，会因派克的死去出现一丝裂痕。

她没有那么在意他，刚刚好。

他行走在黑暗里，她一直在白天，他开始带着些许坏心，告知她这世界上的暗面，她像在听故事，可又为故事里的人含泪。这份眼泪是否带着不自知的虚假，他发现自己没法看清，她表现出的应当是真实，他却始终没有相信。

意识到出问题的是自己，是在除念前的片刻，但马上就要走了，他除了就这样离开，不打算做其他多余的事。并非有目的的接近，也不是刻意地远离，决定好的事早已将他困住，他不能再拥有更多属于自己的生活。

在看到那副作品前，他始终这样告诉自己——

她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所有停留在她身上的长久注视，都应适可而止。但到底是何时开始的，他已经不记得了，如果被问爱上一个人的理由，他本就不擅长用语言说明，最后吐露出的恐怕只有“很多理由，也没什么理由”。只是他在意了，仅此而已，甚至要带她去流星街，让她和旅团的人见面。

幻影旅团的存在，让流星街成为被畏惧之地，可是，还不够。库洛洛第一次想借助外界，是她让他看到存在这条道路。无需争斗与流血，无需恐惧与死亡，只要经由她的画笔，就能向世界发出宣告。

她是天上划过的流星，落在了他未曾选择的道路上，但就和流星一样，也是转瞬间消逝。

他想将她握住，哪怕碎片灼热而烫手，是他无法承受。但他没想过会令她痛苦，要强行将她带去在并非她出生地的场所。群发的短信，机场中此起彼伏的声音，库洛洛的手机上也收到了一条，他看到后眨了下眼睛，即刻知道这应当是女孩的监护人的手笔。

这不仅是要女孩远离他，更是对他的警告。

果然——

当他跳下了楼，去到女孩身旁，赏金猎人站了出来。

你不知道眼前的人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