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名换姓
江川比赛那天周建凯并没有安排柏来前去,而是另外一个老手,名叫成刚。成刚平时不苟言笑,他打拳有自己的一套风格,就是只攻击对手一个地方,直到将其打倒为止。这个过程中不管对方对他做什么,将他打成什么样,他都不关心,他攻击的地方就像海上的灯塔,盯住了绝不偏离“航线”。
第二次去江川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第一次自己是个旁观者,这一次却是切实的参与者,心情自然也完全不同,但有着不同程度的紧张——如果说初次是不明环境的紧张,这一次就是对未知恐惧的紧张。
周建凯看着连头发丝好像都竖起来的少年,不由得笑道:“害怕?”
“没有。”
“男人不必什么时候都嘴硬。”
还是第一次被称为“男人”,江川知道自己不再是那个躲在母亲背后需要被照顾情绪的孩子,而要成为顶天立地、有担当有作为的男人。
“没嘴硬,真不怕。”
周建凯也不再继续拆穿。凡事都有第一次,人在面对未知的东西时,害怕本就是本能,如果他能通过心里暗示来缓解这种情绪,那也不算是坏事。
江川想了很多次自己的对手会是什么样,可能是柏来那种身材完美出拳凶狠的人,也可能是胡焕阳那种身材高大没打先带来压迫感的人,还可能是打败胡焕阳的那种其貌不扬但身形灵活的人,但他做梦也没想到他在台上看到了四个月前的自己。
那是一个和江川年龄相仿的男孩,白净,瘦弱,看着很斯文,上台后还有一种无措感,慌乱的看着台下出言嘲讽的人群。江川有些迷茫,他不解的看向台下的教练,黑龙只给他比了一个“杀”的手势,意思让他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随着裁判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起初仍是双方试探,江川看着对手笨拙的样子,简直怀疑他根本没有经受过任何训练,充其量只是看过一些视频或者现场,才会打的毫无章法。
下面已经有观众发出阵阵嘘声:“到底会不会打拳?我们花钱来不是看这个的,趁早下去吧!”
“下去吧!”
嘘声越来越大,那个男孩看起来更紧张了,四下打量着,也不知是不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黑龙在下面对江川喊:“快攻!不要等!”
听到这话江川直接重拳出击,直中对方胸口,男孩像个瓷娃娃般应声倒地,黑龙又喊:“KO他!别心软!”
江川直接骑了上去,更加慌乱的男孩直接用胳膊挡住脸,这让江川怔住,他的思绪回到了家乡的小县城,那个护送白阳回家的夜晚,被几个小混混拦住,他们企图攻击他的脸,他也是这样瘫倒在地,相同的姿势死死护住头部。
“愣着干什么?打啊!”
他打不下去。虽然不知道身下的人到底是什么原因走上台,但他一定是鼓足了勇气才能站在这里。他的人生可能也刚刚开始,如果在台上毫无建树,那他可能也像无数打输的人一样,被像垃圾一般的丢弃,从此再无出头之日。
“江川!打!”黑龙还在喊着。
江川的拳头举过头顶,却是怎么也落不下来。
男孩这时却发现了生机,双脚往地上借力,接着一个鲤鱼打挺就将江川颠了下来,趁江川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压了上去,拳头毫不留情的打了下来,每一拳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句话在这场比赛中可谓体现的淋漓尽致。男孩好像换了一个人,脸上再也不是唯唯诺诺的表情,而是露出一种残忍的神色来,被压在身下的人不是对手,而是他活下去的筹码,他怎能心慈手软?
江川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他听到下面嘘声阵阵,只不过观众的嘘声换了对象,他们都在说着江川中看不中用。他在持续不断的攻击中逐渐冷静,并逐渐蓄力,用腰腹的力量直接将男孩顶了起来。后者措手不及,身体甚至弹了起来,接着重重摔在地上。江川瞬间逆转局势,面对男孩再无半点怜悯之情,没一会就彻底失去了还手的能力。
到底还是有着理智,江川适时的收了手,站在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瑟瑟发抖的对手,等着裁判宣判。
江川取得了人生的第一场胜利。黑龙数落了他一顿,对他的心软表示不解:“想死在台上是吗?下次你可能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周建凯倒是没说什么,他的脸在五彩斑斓的灯光映衬下有些看不清表情,语调是平稳的,让他去歇一歇,自己看接下来的比赛。
成刚打了三场,赢了两场,最后一场结束,虽是输家,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起来,自己走下了搏击台,站在周建凯和黑龙面前,低着头:“对不起凯哥,对不起龙哥……”
“要不要去医院。”周建凯问了一句。
成刚尝试活动了一下,身体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男人转向黑龙:“安排辆车送去医院。”
这一晚江川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