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公子，买盏灯吧。”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脚边放着一担形似宝塔的灯，在路旁叫卖。

陆十一立刻凑上去，随手拿了一盏灯摆弄起来，这灯材质并不稀罕，只是形状很像寺庙里的宝塔，倒是少见。他们一路走来，见了很多男子都提着这种灯，想来也是这里特有的风俗。

“大公子，咱们也买一盏吧。”

“好。”

少年帮他们将灯点燃，陆十一接过来，硬塞进方沅的手里，“大公子，这样也能避灾祈福。”

少年笑道：“这位大哥说的没错，中秋节点燃宝塔灯，能够祈福消灾。”

方沅无奈，只好提着那盏灯继续向河边走去。

没想到河边更加热闹，人们都相携在此赏月，天上一轮明月，水中还有一轮明月，彼此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他们沿着河岸一路行去，每经过一座桥，方沅都要不自觉地往桥上看几眼，只可惜并没有发现顾兰芷的身影。

也是，她说有事，多半是钱庄的事，又怎会有闲暇出来赏月逛街，方沅暗想。过了一会儿，又疑她是不是因为还在生自己的气，今日才故意不去王宅的？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陆十一突然叫道：“顾娘子！”

方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是顾兰芷，站在不远处的一座桥上。他眼角刚泛起一抹笑意，就发现顾兰芷不是一个人。

她身边还有一人，一个男人。

顾兰芷在与身边的男子说着什么，一边说笑一边指着河中，似乎在让男子看河中的什么东西。男子则顺着顾兰芷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知道说了什么，顾兰芷笑得更开心了，俨然一个稚气未脱的豆蔻少女。

这样的顾兰芷是方沅从未见过的。与他们在一起时，她大多时候都显得世故老成，当自己偶尔惹怒她时，她会像猫那样竖起全身的毛。

此时他才明白，那是一种紧绷，一种戒备，一种防御。而现在，她卸下了往日的一切伪装，将最真实的自己呈现在那个男人面前。

男子不知道又说了什么，顾兰芷似乎有些害羞，抱住男子的手臂，顺势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看到这一幕的陆十一瞬间睁大眼睛，“大公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走吧。”方沅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深夜，王宅。

许是晚上饮了点酒，裴虚静精神有些亢奋，先是在院子里看了会儿月亮，后来夜深露重，他们就回房了。

可她仍旧没有睡意，趴在塌上摆弄九连环。王平则在一旁看话本子，一边哈欠连天。

“你刚才看没看见子彧的表情？”裴虚静突然问道。

“啊？什么？”正抱着话本子神游太虚的王平突然惊醒。

裴虚静随手拿起身边一个小巧的鲁班锁朝他身上丢去，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表情？”王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想了片刻，醒悟道：“哦，你说到二弟和兰芷的时候！”这下王平来了兴致，“当然看见了，尤其你说要拿这个许愿的时候，他都急了！”

裴虚静扔下手中的九连环，坐起身来，神秘道：“你说，子彧是不是对兰芷有那个意思？”

王平也把那话本子扔在一旁，认真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吧。”

“怎么没有？你看今日，他分明眼巴巴等着兰芷来呢，我说她今儿个来不了的时候，他脸上那个失望呦……”裴虚静故意拖长尾音道。

“这倒也是，我也发觉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吧，许是他有什么事想找兰芷说呢，听说这次赈灾，他从宏盛钱庄借了一笔银子。”

“公事什么时候不能去钱庄说，或是让兰芷去县衙说，还用巴巴地等这个机会说？”

“好像也是。”

“你什么时候见过子彧这样？”

王平似乎想起了什么，凑到裴虚静跟前坐下，“你别说，子彧还真有点反常。以前在长安的时候，他最烦跟女子说话了，”看到裴虚静陡然变得锋利的眼神，他赶紧解释道，“你当然是例外，我说的是那些逮着机会就要向子彧暗送秋波的女子。别说是跟她们同桌宴饮，就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子彧都避之唯恐不及。”

“现在呢？”裴虚静接着道，“哪次跟兰芷在一起的时候，他不乐意？没有吧，他没跟你说过什么吧。”

“没有，”王平转念一想，又说道：“不过以前也有例外。”

“什么例外？”

“就是杜大学士家的那个三娘。”

裴虚静皱眉想了想，“有点印象，好像叫什么兰？”

“对，蕙兰！”

“你记得倒清楚。”裴虚静白了他一眼。

王平赔笑道：“我记得清楚，还不是因为子彧吗？”

“怎么讲？”

“长安城里都传言，子彧喜好画兰花，就是因为这个杜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