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落

楚澜分成各个部分之后，每一个部分都具有相对独立的意识，但这些意识又是共享的。

在其中一部分的楚澜聚精会神地看着鲸落的时候，另一部分的楚澜正拉着申白黎往鲸落的方向狂奔。

这种难得一见的奇观，当然要和小伙伴一起分享啦！

申白黎在水里没办法游得像楚澜那样快，基本上是被楚澜给卷着跑的，他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楚澜从有发热阵法的石床上扒拉了下来，把他往未知的地方推。

楚澜横跨一个大洋只需要短短几分钟，申白黎都不知道自己被她拉着跑了多久，但是他知道自己绝对不在太平洋了。

楚澜停下来的时候，申白黎并没有看见她在哪里，不过他也不惊讶，毕竟楚澜是一团水，她不想显形的时候，谁能在水里看见她？

他环顾一周，很快就明白了楚澜拉他过来是要他看什么。

——是鲸落。

申白黎虽然活了将近一千年，但他的确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鲸落的场面。

不过他早就听说过“鲸落万物生”的说法，这个过程将会耗费数百年，养育无数生命，形成一个独特的生态系统，的确是一场盛大的死亡。

他们安静地注视这这只庞大的鲸鱼的下坠。

她的死亡引来鲨鱼、盲鳗的注目，这些满嘴尖牙的家伙争先恐后地扑上来撕扯着鲸鱼的皮肉。

楚澜对待海洋的行事风格和前两任海神很像，她从来不干涉海洋生物正常的生命活动，捕食是生物的天性，她如果出手干涉就是在破坏自然规律。她也尽量不干涉正常的渔业活动，除非是过度捕捞和非法捕猎这样的。

她刚成为海神的时候其实考虑过拿海产品去卖，但是很快她就放弃了这种想法。

她是海神，保护这些海洋生物的正常活动是她的天职，即使她再缺钱，也不应该用海洋生物的生命去换取钱财，在自然法则中，弱肉强食是正常的事，但是这不是海神应该做的事。

她也想过变卖海底的宝藏，但是最初她没有变卖的渠道，海底虽然有很多沉船宝藏，但是在说不清楚来源的情况下，还不如珍珠来得好卖；后来是因为这样做太显眼，大量古董珠宝流入市场必然会引来别人的注视，很有可能引起科学会的注意。

因此她只能贴钱保护海洋——虽然贴的是申白黎的钱。

她是海洋的守护者，也是沉默的注视者。

她要保护的是海洋生物的生命，也是海洋的秩序。

鲸鱼的下坠还在持续，楚澜凑近了观察。

以楚澜的目力并不能清楚看见鲸鱼身体上的全部生物，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都太过于微小，远远小于人类肉眼可见的极限，但是作为海神，她可以感知到这些生命的存在，微小但是又具有蓬勃的生命力。

这只鲸鱼的身躯，在将来，可以养育一万余种物种，就像是一个自成一派的世界。

人类几乎无法观测到鲸落的完整过程，这所需要耗费的时间太过于漫长。

百年的时间，足够这个小型生态系统繁衍数百代。

海洋太过于悠久，但并不像人类一样有历史可言，只有少部分动物会有代代传唱的史诗。

而这个微小的世界上所发生过的事，注定不会有谁知道。

楚澜倒是能够一直观察着这个小型的生态系统，但是她又能够活多久呢？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明天就暴露在科学会眼中，还是真的能像申白黎所说的一样在活数百上千年。

“申白黎。”楚澜冷不丁喊申白黎的名字，“你说，如果我拍一部鲸落的纪录片，怎么样呢？”

“好啊好啊，我支持你。”他都没思考一下，就先表明态度，紧接着才认真考虑起楚澜说的话，“是单纯做记录，还是科教性质的？还是宣传片？”

虽然鲸落的过程实在是太过于漫长了，如果真要拍纪录片，申白黎觉得有点不太现实，但是既然楚澜有这个想法，他就觉得值得一试。

楚澜刚才也是突发奇想，冒出了这句话，没有特别仔细去想过这个纪录片是怎么个拍法。

她自己都没怎么看过纪录片呢。

在这个方面，申白黎要比她稍微专业那么一点，他平常没事就喜欢窝房间里看各种电视电影，纪录片当然也看。

他连1981年的《动物世界》都看过。

广申旗下当然也有视频平台，他给平台打过招呼，每年可以省下一笔会员的钱。

他找了块石头盘起来，给楚澜讲了一些有关纪录片的基本知识。

楚澜这个时候还是水的样子，申白黎就像是在一条龙自言自语，他倒是还适应良好，那张嘴和以前一样能说，别人几分钟就能讲完的东西，他要东拉西扯半个小时，讲着讲着就跑偏到他觉得哪部纪录片比较好看上了。

所以楚澜爱听他聊天呢，虽然很容易跑偏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