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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气消了大半,“明年也这样,找村委大队发个广播,等着他们自己来,省事!”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男人也赞同,就是这趟还不够完美,“明年咱们提前来收,就不信抢不过。”
“哼。我看他们一个小作坊能撑到几时,他们要想在锦州、盘州出手这批货,可就别怪我不客气!”
——
准备出发去海市的前一天,陈霖把要带的个人行李都塞一个背包里,买完五人的火车票,剩余两千块钱,手里留了一千多做急用,还有一千还给了阿公阿婆。
阿婆把钱推回来,“我们在家用不着钱,你拿着备用。”
陈霖不肯收,硬塞回她口袋里,“我出去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你们手里有钱我心里放心。姑公姑婆后天来家里住段时间,我也和大哥、姐夫说了,多来看看你们。”
“阿婆。”陈霖软了声音,靠着阿婆的肩膀,“等我赚钱回来给你们买电视,再给咱们家盖新房子。”
阿婆听着心里高兴,好像已经看到了一个红砖白墙、萦绕着广播声的新家,嘴里却说:“有钱了就留着,给你以后在外面买房子。家里房子还好好的,够我和你阿公住了。”
陈霖觉得难受,闷声道:“就在家盖新房,我不去外面,就陪着你们。”
阿公乐呵呵地摸着烟杆,他这两年被阿婆管着不准抽烟了,只能拿烟杆过过瘾,现在都成习惯了。他觉得陈霖年纪还小,说的是小孩子话。“还是大城市的房子好,敞亮。”
“那我要是在外面买房,你们也跟着我去。”
“不成。”
“那不成。”
阿公阿婆齐声反对,“在这村里大半辈子了,我和你阿婆哪都不去。”
陈霖不说话了,心道:那我也哪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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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五个人,随身带的行李都轻便,就收上来三百斤左右的天麻最重。一开始陈霖找陈明生时说先带五十斤跑一趟去试试水,其实等她叫了表舅加入,又拉了杨娟和陈明理,她就觉得跑一趟就够了,多跑一趟就浪费了。
这些天麻分成了重量不等的五袋,陈霖要带的那袋最轻,只有四十斤。再重,她也难扛。
怕错过早上那趟公交,陈霖和杨娟提早出门去村头和其他人汇合。花花噙着泪一路跟在杨娟后面,虽然她们都一再承诺过几天就会回来,还会给她带洋娃娃和好吃的,花花听不进去,边抹泪边默默地跟上,后面谢海燕也放弃把人拉回去了,“先让她跟着吧。”
公交车停靠在路边,司机师傅“哟”了一声,好奇道:“我听我们村的人说富华村有个大学生收购天麻,不会就是你吧?这是要带出去卖?”
陈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她最终还是在这十里八乡扬了名。
花花跟上车挨着杨娟坐了几分钟,司机要开车了,谢海燕趁花花不注意就把她给抱了下去,很快,花花的哭声就被甩到了后面。
杨娟在悄悄抹眼泪,陈霖坐她后面一个位置,心里酸酸的。
她经历过被阿公阿婆抱着送父母离开,当时她在村里一众玩伴里显得“不正常”,后来也没几年,村里越来越多的人出去打工,一去就是半年一年,现在村里的小孩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离别。
车上很安静,有长辈和堂哥们在,她一路睡到了县城,把昨晚晚睡的时间都给补了回来。
后面又坐大巴去盘州,从盘州坐火车到省城,在省城火车站候车五个小时,终于坐上了开往海市的火车。
或许是一路上有伴,就不觉得转几趟车麻烦。
她特意买了两张卧铺票和三张硬座票,这样就可以把天麻放硬卧车厢不怕被别人翻,大家还能轮流休息。再一个比较现实的原因,买卖还没做成,得省着花。
或扛着或拎着麻袋挤下了火车,一直到出了站走到块人少的角落,表舅狠狠呼了一口气,“三十年前去县城翻山过河也是走两天,比坐两天火车轻松多了。”
他是绝对不承认是自己年纪大了。
杨娟寸步不离地跟着陈霖,叹道:“你出来读书也不容易,我们还能换着去睡觉,你以前居然能坐两天车过来。”
陈霖在车上说以前和好朋友就是坐硬座来上学的,只有她毕业回去的那一趟买的卧铺。
“有人陪着,时间也好过。”
陈霖环视四周,她也才回去两个月,竟觉得恍然隔世。
松松肩膀,看大家也休息差不多了,手一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