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一路上,无澜觉得郁郁昏沉,胸口闷闷的堵着一口气。
刚回到一色阁门口,便闻见一股梅花香。这香气不腻味,淡淡的,稍稍缓解了酒醉后的恶心。
大门打开,迎面扑来一个风流倜傥的男子。
男人穿着最普通的素袍,却偏偏风姿无限。腰带解散飘在身后,衣领微微敞开露出胸前点点肌肤,令人无限遐想。
无澜早知如此,一个侧身闪躲从他怀里溜走,离了八丈远。
“澜澜,你去哪里了嘛!都过了晌午才回来!”少虞一脸堆笑,作势又要朝她扑去。
无澜头也没回,脑袋后面像是长着眼睛,准确朝另一边迈了一步,又躲开了他。
“不耽误,你不是也刚刚到?”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神态自若地理了理。
这衣服还是昨天走时穿的那一件,从领子到衣摆全是褶子。昨日婚宴上闹得太凶,他醉醺醺的快天明了才回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连饭还没吃。
这小妮子看似事事不上心,其实最是斤斤计较,心底里一笔一笔算得比谁都清。
少虞一想起她发火的模样,头皮发麻,连忙跟上她的脚步。
“这海安帮越发造次了!竟然还敢在临渊放肆!别说这海安帮了,四帮二十八派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哎,你说说,这武林都乱成这样了,韩老头怎么还像个龟儿子似的窝在承命山庄?要我说啊,如今这世道就怪皇帝老子!双门威慑武林好好的,非要再立个什么武林盟主……”
少虞吞了口茶,翘着二郎腿向后一仰,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惬意得要命。
他一个接一个地数落,从海归潮的祖宗十八代,骂到皇帝老子的祖宗十八代。
无澜被吵得心慌,耳朵里嗡嗡作响。
“有本事的当着海归潮的面敞开了骂,没本事的就会在这里放马后炮,当我这里过年缺炮仗啊?”
“马后炮也得放呐!”
方才的浪荡之姿全然不复,少虞放了杯子,将身子微微前倾:“裴俶那小子说你开了窍,有了心仪之人,也开始用胭脂水粉了。我还不知你么,心思哪里在情情爱爱上?海归潮那老匹夫最受不得一点儿委屈,昨天那一掌,不是全力,也是七八分。你是不是受伤了?”
无澜看见他眼中的关切,心下一暖,语气也软了点儿:“裴俶那小子真这么说?看来平日领的罚轻了些。”
“你……”他眉头一皱,无奈苦笑,“你呀!”
“师兄放心,我心里有数。受伤是真,但是也不重。不碍事。”
少虞哪里看不出她在搪塞,识趣地不再追问,又挂上了那副人畜无害、浪荡轻佻的嘴脸。
他看向手中的茶杯,大声嚷嚷:“凭什么海归潮都能喝上冬碧银钩,我却只有这翠天香啊!”
无澜微微勾了勾唇:“都是翠天香,那老匹夫认得什么?”
二人相视大笑。
茶过三遍,味道已经褪去了最初的苦涩。口齿之间流溢着草叶的清甜,喉咙也没有刚才那样火烧火燎。
少虞忽然长叹,望了望天,又望了望她:“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去参加宋雎的婚礼太过荒唐?”
无澜垂首不语,他便继续说下去:“三年前,大师兄曾向师父禀明,说在藏经阁中看到一个黑衣女子,站了一夜才离去,古怪异常。没过几日就查到了宋雎头上,大师兄在她屋里搜出了一件夜行衣和几本藏书。她不曾分辩就被赶下山去了。她是我的弟子,我深知她的秉性,聪慧谨慎,与世无争,绝不可能做出背弃师门的事儿来。”
她手下一顿,茶杯就停在了半空:“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你那时正在修习破日剑法,不怎么关注门中琐事。”
少虞又叹:“我不忍见她受了诬陷,生活苦楚,对她多加照顾。如今,见她嫁得个好人家,我便也安心了,总算是个好结果罢。旁人说我荒唐也就罢了,你可不能也这样想。师兄我呀,最在乎澜澜了!”
入夜,无澜合衣躺在床上。
白天的酒,后劲儿大得吓人,脸上、腹中像是有烈火在烧,脑袋里则像是钻进了一只癞皮□□,跳来跳去,让人头疼欲裂。
当年,无澜听说临渊出了个贼人,心中并没有多大波澜。她只是有些奇怪,自己时常隐匿在藏经阁中,从没见过有人来偷书。
如今看来,宋雎大概是替她背了黑锅。
可自己并不曾栽赃她,又是谁为自己做了嫁衣?
她左思右想,脑海中无论如何也浮现不出宋雎的长相。
无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忽然间福至心灵。
大师兄武功深厚,自然可以隐去身形气息,在黑暗中窥得一星半点。可奚云亭却只一个上山两年的小徒孙,纵使他天资聪颖,也不可能一步登天。
若他真的亲眼在藏经阁看见自己,而他的气息自己又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