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鸟出笼
林里暗暗观察。禾儿正寻思着如何说明这突然发生的一切,又担心表哥再将她送回陈家。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两个身型高大的男子骑马过来。天色渐黑,禾儿远远地也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和服饰。禾人猜其中一个极有可能就是表哥。突然感觉后背被人敲了一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四皇子和秦三哥这些日微服外出,因不想被人察觉故接近傍晚才进城。刚一进秦府就有家丁来报,说可能抓到了刺客,一直在秦府外鬼鬼祟祟地藏着。禾儿昏昏沉沉地只觉得有人把她拖进漆黑的地方,躺在冰冷的地上想挣扎着坐起来又觉得全身无力。恍惚听到周围有动静,接着一盆冰水浇向她,刺骨的冷意让她突然惊醒。禾儿睁大双眼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人。一时间一万个想法冒出脑子,禾儿紧张地想:“这是哪?这些人是谁?难道我碰到了劫匪?还是人贩子?还是被抓回了陈家?”坐在凳子上的男子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目光里并没有恶意只是充满疑惑。一旁的家丁呵斥道:“你是哪来的细作?躲在府外鬼鬼祟祟干什么?”禾儿立刻明白过来,她这是被人当成了细作给抓起来了。家丁说府外,那她现在大概是在秦府的牢里了。禾儿略略镇定,奔波一天又被泼了冰水,声音略带嘶哑地说:“我不是细作,我在秦府外是想寻我表哥。”此话一出,明显感觉到坐在凳子上的男子身子颤了颤,但此人脸上仍未有任何表情,依旧目光炯炯得看着她。一旁的家丁此刻语气缓和了不少问道:“你是谁?”禾儿又定神想了想,就算遇到了劫匪或者人贩子,告知真实身份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勒索钱财送回陈府。若被秦府家丁误会给抓了进来,那不如如实说明。禾儿便答道:“我乃城东陈家的女儿,有要事来寻表哥。”坐在凳子上的男子此时发话到:“你母家是哪里人?”禾儿答道:“陈家主母郭氏祖上都在都城,我是陈家庶出的女儿,生母原是楚地人。”男子微微眯了眯眼颂了句诗:“若是云涯花点水,也将峰际画镶襟。”禾儿记得这是她闲来无聊所作的诗,曾在书信中写与秦三哥看过。禾儿便知此人应该是秦三哥,只是此刻在试探她的身份。禾儿便赋了下半句:“人生沧海随缘写,莫让春来总汗涔。”此刻男子情绪激动地说:“禾儿,我是三哥啊!今日真是委屈你了。向来我府邸守护甚严,今日又有贵客登门,暗处守卫较平日更多,错把你当成了细作。”禾儿虽已料到此男子便是她苦寻的表哥,可这相认的一刻仍让她情难自禁,红了眼圈。三哥立刻差遣下人给禾儿安排房间洗漱,又命人单独备膳食。
送禾儿回房间的路上,三哥关切地问道:“禾儿今日急急寻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三哥!我。。。”见三哥对自己关怀有加,禾儿倍感温暖,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但逃婚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一时间难以启齿,忍不住呜呜地抽噎起来。三哥看禾儿甚是心疼,想着来日方长,今日天色已晚先把禾儿安顿下来有事明日再询问,便安慰到:“禾儿今日受苦了,都是三哥的不是。禾儿是三哥的妹子,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有三哥在。今且好生休息,有事明日再与三哥说也不迟。”禾儿一日未进食,又在牢里折腾一场实在疲困交加,便不再多说,先回房间去了。
夜里,秦三哥和四皇子正在书房商议军粮的筹备,秦三哥向四皇子提起禾儿误被当成细作的事。四皇子之前听秦三说起过这么个颇有才学的妹妹,但也未曾放在心上。快三更天了,秦府外吵嚷了起来,家丁来报说是陈家的人在门外要求带走禾儿。秦三哥知道禾儿在陈家过得并不好,但这次出逃的原委还未细问。陈家竟然找上门来这般惊扰了四皇子,秦三哥对陈家也颇为恼怒。秦三哥起身对四皇子行礼说:“殿下,卑职办事不力,因家事惊扰了殿下。卑职的妹妹身世可怜,怕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来投奔。卑职先出去应付陈家的人再回来请罪。”四皇子微微蹙眉道:“去吧。小事一件,谈不上请罪。”秦三又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陈家来了一百来号人聚在府外,火把把府外照得通明。看这阵势,今日是势必要把人带走。见秦三哥出来,站在人群最前面穿着锦衣华服的中年女子道:“老身是城东陈家的当家主母,今日我家要出阁的女儿出走。有人见到我家女儿今日偷偷跑到了秦府。还请秦都卫把人交出来,夫家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都城,这样我们也好有个交待。”秦三这才明白禾儿这是逃了婚。禾儿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披上衣服躲在院子的树后偷听。秦三哥看到陈家这阵势,若放禾儿回去恐怕要吃够苦头,便铁了心要护住禾儿。秦三哥道:“你们陈家在都城也是有头有脸的门第,半夜在此闹得如此不堪。今日我秦府也未见什么女子。这大半夜的你们且回去弄清原委,免失了陈家体面。”郭氏气急耍泼道:“秦都尉,有人见着她一路来到你们秦府。你若是不肯承认,老身今天就在这前后院都守着,任她也是逃不出去。明儿一大早我们便去报官,说你私藏民女!”听着外面吵闹,双方还推囊起来,郭氏似要带人硬闯。禾儿心乱如麻,不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绊在石头上,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后摔去。未料身后有人伸出手搂住了她的腰,禾儿恍惚中只看见一个男子深邃冷厉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