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从这里开始吧
夏瑞珠说着说着,也觉得有些尴尬了,“我要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张妈妈,你看着这些银子帮我张罗吧!可别自己贴补,多了我是不会要的。”
她故意板起脸来,认真望住她。
张翠枝笑了,“行,都听姑娘的。姑娘性儿真好,以后肯定能找个好郎君的。”
夏瑞珠听着这话倒还没觉得什么,红豆先脸红了,嗔怪道:“妈妈,我们姑娘还小呢。”
张翠枝看一眼懵懂的夏瑞珠,自己轻轻一拍嘴巴,“是是是,姑娘还小呢,老婆子这张臭嘴尽瞎说,污了姑娘的耳朵。”
她正笑着,突得,远处传来一道嚎叫,那嚎叫撕心裂肺,似要把五脏肺腑夹裹着无尽的冤屈愤怒一道倾泄出来,唤醒九幽离火,焚烧掉世上所有的一切。
竹棚内的三人俱都打了个寒战,齐齐转向嚎叫迸出的东面,随即听到了大片哭喊,混乱、惨叫、恸哭,霎时间,夏府东院墙外,仿佛洞开了一个地狱之口。
张翠枝吓得手上的银帐勾都掉了,忙俯身捡起来,一脸惊怕道:“是周御史府出事了!那周姨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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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瑞珠没在张妈妈处多留,拿上她一定要给的那锅煮得不怎样的梨汤,再加一碗发好的大面团,带着红豆走回八宝院。
“姑娘,今儿上午在夫人院里……就是姑娘被打了,我看到张妈妈奔到大姑娘那儿……”红豆看了夏瑞珠一眼,低头迟疑着不知该如何表达。
“我也见到了。”夏瑞珠点了点头,随后伸手摸了摸红豆脑袋,笑道,“人与人之间需要相处的,我们跟张妈妈才哪到哪呀,昨儿帮她煮了梨汤,她不是立马拿了好些东西过来,今儿过来一趟又给了这些东西,这就够了。这说明呀,张妈妈还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红豆的嘴角渐渐扬起,笑了开来,“嗯,张妈妈是个好人,还有她男人,叫夏海的,也很懂规矩,离得姑娘远远的,没有故意凑上来。”
说到这,夏瑞珠有了一点模糊意识,遂问,“红豆,我有帷帽吗?”
“当然有啊,不过以前姑娘不爱戴,说戴着闷气。”
“找出来吧,下次出门就戴上。”
“嗯。”红豆很是高兴地应了,看一眼夏瑞珠,那眼里甚至有着不符合她年纪的欣慰感。
终是与前世有了不同。
她想做她自己,但这一切都要基于生存之下。
先努力生存下来吧。
夏瑞珠暗暗告诫自己,抬头望向哭声震天的方向,只觉凛冽寒意渐渐围拢过来,似漩涡,把看似平静的京都城都吸入了进去。
她深呼吸两口,转动目光,望向八宝院南面掩映在绿松中的高大屋宇,伸手指道:“红豆,前面这片院落是谁住的?”
“姑娘忘啦,那是老夫人的春晖堂呀。”
“老夫人的春晖堂就在我们八宝院前面,这么近啊!走,我们拜访老夫人去,不对不对,该说去给老夫人请安!”
夏瑞珠笑了起来。
“姑娘你不是挺怕老夫人的吗!能躲着不去就不去!”
“老夫人人很坏?”
“没有没有,老夫人一直笑呵呵的,看着也慈和,我也不知道姑娘以前为啥不爱去。”
夏瑞珠看看红豆手上提着的食盒,里头这锅煮得不怎样的梨汤正好派上用场,她接过食盒,拿出装面团的那只碗,“你把这个放回我们八宝院,晚上我给你们煮白菜面片汤吃。”
“白菜面片汤,那是什么?好吃吗?”
“嗯,用这儿说法,应该是汤饼,好吃的。”
“行,姑娘等我一下。”
红豆拿过面团碗,飞跑起来,那双脚如车轮般简直要踢到屁股上了。
夏瑞珠一阵羡慕,提声喊了一句,“别忘了带个帷帽。”
“知道啦。”
红豆应下,身子已冲进月洞门去了。
夏瑞珠低下头,拉起裙摆望望自己的这双小脚,面容一阵扭曲,得尽快找大夫治疗了,拖得越久对她越不利。
前世二十多年的自由融于骨血,先辈们用鲜血换来的平等刻于生命,她怎能丢弃,怎敢忘却。
夏瑞珠慢慢放下裙摆,把目光投向了那片屋宇,轻喃道:“就从这里开始吧。”
红豆很贴心,拿过来的帷帽并不是垂至脚面把整个人罩住的那种,竹笠檐挺宽大,月白纱帷垂下只盖到肩部。
戴上帷帽,两根布带在颌下系紧,视线所及就只剩了脚前一小块地方,怪不得古代女子要轻移莲步,这步子迈大点都怕摔个狗吃屎。
本暗淡天光,由此一遮,昏昏然竟已似黑夜。
胸口一阵憋闷,夏瑞珠伸手扯开布带,把竹笠往后一掀,好像要窒息般大口大口喘息了几下,愤然道:“这鬼玩意谁爱戴谁戴,本姑娘是再不戴了。”
“姑娘,戴着好好的,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