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不怪洛臻喜形于色,而是她一开始只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看看这个世界的地图是否与现实世界一样,结果不仅赌对了,还天降大礼。
她大三那年,教授就出过一个作业:论证宋代石刻地图《华夷图》中对江河河源的缩绘失真的地方。
洛臻对这幅图的记忆可以说是刻进DNA里了!
《华夷图》虽然并不具备现代地图的规格,也没有标注方格,但是大多数州镇的地理位置都描绘得比较准确,河流流向也没有太大问题。
更重要的是,这幅图里对地理要素进行标注的符号与现代地图测绘中所用的符号近似。图中被损毁的部分主要是左上角,集中在标注长城、黄河流向的部分。
虽然《华夷图》中有一些地理标注错误,但是洛臻并不打算现在去矫正,那样只会画蛇添足,多生变故。
虽然古代的工具并不够进准,也不够高科技,但是如果仅仅是用来复刻地图的话,那也足够了。
洛臻拿起工具,手起笔落,开始一点点地复刻地图来。
朱临烜在一边看着她居然真的动手画了起来,不由得有几分错愕,但很快,她的脸色又恢复了冰冷。
日头一点点向下移,屋内窒闷非常,汗水不断地从洛臻的额头上滴落。她并不习惯古代的工具,为此延缓了不少速度。
说到底,还是怪那个遁走的系统!
洛臻恨恨地想着,抬起袖子抹了一把汗,面前却突然出现一只布满伤疤的手,握着一块被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
“用本王的吧。”朱临烜淡淡地说道。
洛臻随便表示了一下谢意,将手帕恭恭敬敬地接了过来,这时候她才注意到,朱临烜那双手粗粝无比,根本不像个养尊处优的皇亲,而像是个久经风沙的老将。
洛臻偷偷地抬头觑了朱临烜一眼,只见这位书中的裕亲王戴着一顶翼善冠,玉带罗衣,堪称一句“玉树临风”,就是右脸颊上有一道深刻的伤疤,让她的容颜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朱临烜在原著里也是一个惨人,她生父寒贵君是莫茹珂女尊部落献给大皇帝的贡品,在被献来之前已是人夫,进宫算是二婚。
因为这血统关系,朱临烜打一出生就与皇位无缘。可她偏不知道其中关节,十四岁就上了战场,为朝廷出生入死。
甚至在自己那渣女妈的试探下屡屡主动请缨去攻打自己父亲的部落,把莫茹珂这么一个草原大族打得支离破碎,再难成气候,为此也被父族人唾骂。
被母族忌惮、父族唾骂,朱临烜一生孤立无援,可她却又偏偏是朱家这群歹竹里为数不多的好笋,那忧国忧民的本性在一干恋爱脑和精神病里显得格外画风清新。
原著里姐妹夺嫡、互相残杀,就藩青州的颍王反戈向京。彼时已是皇帝的朱临烨在后院抱着萧缄嚷嚷着要一起死,京城内乱做一团。
当时的朱临烨因为年轻时的一场大战落下了暗伤,早已隐退修养。知道京畿大难临头,是她带兵勤王,在风雨飘摇中保住了这个自小欺辱她的皇姐的江山。
然而那场战斗让她旧伤复发,不到一年就去世了,甚至还蒙上了弑杀颍王亲妹的骂名。
想到此处,洛臻也不由得叹息——这死鬼作者写谁当主角不好,偏偏写众姐妹里脑子问题最大那个当女主。
虽然脑袋里在胡思乱想,但她手上的操作并没有停下。很快,地图拓本的左上角就被修补好了。
洛臻拍了拍手,指着黄河流向说道:“这张图和我管用的测绘手法里的缩略比例不太一样,所以精确的数据可能有偏差,但是形状和走向是绝对正确的。”
朱临烜一愣:“什么测绘,什么比例?”
洛臻捂了捂嘴——她不小心就把这些词说出来了,只得干笑:“没什么,殿下不要在意。我的意思是这幅和原图应该相差无几,殿下若是不放心,可以让朝中见过原图的人来验证一二。”
朱临烜看着桌面上的成品图,沉吟半晌:“毁损的这块地方本王倒是很熟悉,看着你所绘出来的,确实与实地毫无二致。”
洛臻这时候才想起来,朱临烜常年驻军黄河沿岸,如今京城里确实没有几个人比她更熟悉这块地方了。
有了朱临烜的首肯,这再好不过。只是洛臻想到一件事,还是放低了语气,毕恭毕敬地开口:“殿下,罪民有件事想说,可又怕冒犯殿下。”
朱临烜瞥了洛臻一眼,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敬畏,这令她感到有些意外——自从回京以后,她就很少看见这种表情了,这京城里的人都并不把她当回事。
“说吧,本王不会怪罪你。”朱临烜缓和道。
“殿下,罪民认为,找熟知原图的臣工来检验还是很有必要的。”洛臻阐述道:“而且方才殿下说的自己熟悉地块地形的事,还请千万不要向东宫那位殿下提起,以免多生事端。若是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罪民也不想殿下被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