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疼不疼?”
这三个字,温和柔软,俨如春日里湿漉的雨丝,点点滴滴浇洒于听者心头。
张晚霁的嗓音极轻,在当下的光景里,只有两人能够听得见。
沈仲祁能感受到她柔细的指尖在轻轻触碰自己,软嫩的肌肤轻蹭过粗糙的伤口,是极柔软与极粗粝的碰撞,在他心口隐秘的地方,轻掀出一片潋滟涟漪。有一块地方,隐秘地塌陷了下去,虽然塌陷的地方不甚明显,但到底还是塌陷了。
沈仲祁垂眸道:“殿下安心,微臣并无恙碍。”
但小姑娘的忧心明显写在了脸上:“怎么会没事,”她小心翼翼地抚触着他皮肤上的伤口,想说些什么,但又隐忍住,温声道,“我目下去传太医来。”
沈仲祁闻言,眶下卧蚕深了一深,有一些忍俊不禁,大掌蓦地攥握住她的骨腕,阻住她:“殿下。”
张晚霁回眸望着他,眸底雾意浓重,乌浓濡湿的睫羽,在淡金色的朝暾之中,轻轻晃动了一下:“嗯?”
沈仲祁注视着她,克制地轻咳了一声。
很快地,张晚霁明悟过来。
她因是忧虑沈仲祁的安危,一时忘记自己正身处于练武场的中心位置,看台上下皆是皇亲国眷,众人皆是在看着她。
一时之间,众多目光俨如飞驰而来的箭,纷纷扬扬地扎在自己后背。
张晚霁生平头一回深刻地觉知到,何谓「如芒在背」。
方才自己与沈仲祁的互动,一径地都给众人看了去。
太臊了。
张晚霁蓦然觉得面颊滚烫,此时此刻恨不得寻一个地缝钻进去。
沈仲祁也发现了张晚霁的赧然。
小姑娘的螓首埋得很低,因此露出了洁白雪腻的颈部线条,在鎏金色日光的覆照之下,仿佛上好的一层白釉。
她的肌肤本来就剔透如雪,此刻晕染了一团粉意,显得愈发生动可爱。
沈仲祁其实也是想逗逗她的,没想到她不经逗,一下子就成了一株含羞草,有些手足无措地伫在原地。
沈仲祁心中冷硬的地方都泛起了一层软,笑着摇了摇首,当下牵起她,隔着一层袖裾,朝着高台上行去,行将禀事问安之前,他适才松开她。
张晚霁听到恭颐皇后对皇帝说:“柔昭对沈仲祁当真是上心的,沈仲祁将一头猛虎驯服之时,她看得提心吊胆的。”
恭颐皇后这番话很轻,但沈仲祁是能够听到的。
张晚霁的面容羞赧得都快滴出血来了,眼睛一直看着裙裾之下的绣鞋,不敢去看身旁的少年是何种神态。
也是在这样的时刻里,她明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袖裾之下适时探过来一只温热瓷实的手掌。
是沈仲祁的手。
以一种颇具强势与占有意味的力道,牵握住了她。
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扣住她的掌心腹地,粗粝的指端在她的肌肤上,很轻很轻地揉挠了一下。
这个过程发生得很短暂,庶几是转瞬即逝。
张晚霁没有真正反应过来,沈仲祁就已然松开了手。
她这时才忍不住偷觑了他一眼。
少年神态坦荡自若,磊落沉然,窥不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若非亲身经历过,张晚霁也想不到他竟是会有这些小动作。
她不由想起方才从高台上下来的时候,张家泽牵住她的这一幕,正好教沈仲祁看到了。
当时,他面容上的思绪淡到毫无起伏,她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一会儿,她算是明白了,他原来一直都记着这件事,如今算是还回来了。
牵住她的力道也不轻,微微有些沉,她能感受到他的腕劲。
两人的这些小动作,看在成康帝和恭颐皇后面前,倒是变相成了眷侣之间的你侬我侬了。
成康帝抚掌笑道:“那婚仪得加快了,别让柔昭等太久,朕这就遣司礼局,将进度朝前赶一赶,一些繁文缛节,能省则省。”
恭颐皇帝素手覆在膝面上,沉思了一会儿,道:“有些规矩是先帝时期传来的,还是不能省的。”
侧面意思就是让帝王别太宠着柔昭帝姬,免得惹其他子女眼红,合该雨露均沾,恩泽共济。
成康帝显然是个名副其实的妻管严,只要不是涉及重大国是,在深宫后闱,他素来都是由皇后做主。
成康帝道:“皇后所言在理,柔昭的婚事便随皇后的意旨罢。”
成康帝接着对两人道:“可有异议?”
虽然是对两人同时问的,但话辞的锋芒却是向着沈仲祁。
沈仲祁恭首道:“臣无异议。”
张晚霁很是羞臊,声如蚊蚋:“臣女也无异议。”
这时,恭颐皇后道:“柔昭上面还有宁国公主,养在深闺人未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