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吃香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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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四十三分,还差两分钟,我和朋友就在热狗店坐满一小时。热狗店当然没有什么“坐满一小时特价活动”,如果有,我还会觉得时间好过一些。
朋友第十六遍哭着说“他怎么能这样”,我熟练地抽出纸巾递给她。她把鼻头擤地通红,皱着眉头哀怨地盯着我,好像我才是她那个劈腿的男友。
我直觉这时候要说些什么,无论如何,她的眼神在不断催促我说些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慎重其事地说:“这真是太不应该了!”
我再次看向朋友,朋友还在满怀期待地盯着我。我暗道不妙,我可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为了表明我坚定拥护她的立场,我摆出面对教授答辩时的表情,严肃地说:“那个灰谷....”
“兰。”朋友嗔怪地瞥了我一眼,怪我到现在都没记得她男友的名字。
“灰谷兰。”我连忙接道。为了弥补刚刚的过失,我更加认真地说,“那个灰谷兰!他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可是他平常对我也很好,出手也很大方,上次我们约会....”
果然。
我继续听朋友絮絮叨叨追忆她和灰谷兰的甜蜜过往,忽然闻到一股热乎乎的肉香,接着服务员端着三支烤香肠从我身边经过。我的眼睛黏到烤香肠身上,跟着服务员的背影,到了斜侧那桌人的手中。
那位客人看上去比我要小,麦芽糖一样蜜色得皮肤,头发是亮眼的银灰色。最漂亮的是他的眼睛。他注意到我的视线,紫色的眼睛奇怪地看过来,我甚至可以看到他浓密的睫毛因为他挑起眉毛的动作颤巍巍打颤。他冲我威胁似地龇牙。我不着边际地想他或许是越南人,又或许是菲律宾人。但他日语说得真不错,也许是从日本长大的混血。
“嘿!阿惠!你说他怎么可以这样!”
“就是说嘛!怎么可以这样!真是太过分了!”
朋友说什么我全没在听,身体基于前面十六次一摸一样的的质问,已经训练出本能地反应,可以极为流畅地接住朋友的问话。
我看到那位客人拿起包装香肠的餐纸,绿色餐纸上印刷的有着灿烂笑容的长颈鹿,冲我竖起大拇指。紫色眼睛的客人托住餐纸,嘴唇含住香肠的顶端。我看着他咬掉一部分香肠,想象着咸香的肉汁在他的咀嚼下爆满整个口腔。
朋友没完没了的哭泣,我再一次将纸巾递到她手边,表示我依旧是她忠实的听众。
我好想吃香肠。
客人瘦削的脸颊因咀嚼香肠而呈现出可以称为圆润可爱的弧度。他的喉咙动一动,脸颊重新回到之前的瘦削。他露出点儿舌头舔了舔油亮亮的虾子红的嘴唇。
那香肠一定好吃极了。
“兰真的太过分了!”
“嘛....毕竟港区人都比较贪玩...”
“怎么可以这样讲话!阿惠太过分了!”
我闭紧嘴巴,一时间没懂自己哪里出错。不过我实在不是会猜人心意讲话的类型,与其自顾自地争辩,不如老老实实认错。以朋友的性格,就算在我跟前又哭又发誓,说些“今后绝对不与灰谷联系”之类的话。只要灰谷稍稍哄她几句,她便会立刻摇着尾巴追过去。我本以为不讲灰谷的坏话就好,谁想到现在已经连对港区人的刻板印象都不能讲。
恋爱还真危险啊。
那位客人要把香肠吃光了。真是有品味,香肠一定要热腾腾着吃才行。烤得酥脆的外皮,浓郁的肉汁,弹牙的口感...这些都会在温度的激发下得到最好的展现。如果香肠凉了,入口只会觉得腥腻。
真想吃香肠啊,可惜总不能在朋友哭诉的时候喊来服务员讲“请给我烤香肠”。就算真的讲了,也根本无法在朋友狂风暴雨的倾诉中,找到空隙咬住香肠。反而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香肠冷却,变成毫无魅力的冷硬石头。
看来只能等下和朋友分别后,再偷偷摸摸溜回来买香肠吃了。
朋友的手机铃声打断她的埋怨,我看着屏幕上跳动地粉色红心标志,没来由地对那位灰谷产生一丝感激。我倏地想起来,灰谷也有一双紫色眼睛。
我与他见过一次,朋友希望她的男友跟她好朋友见一面。我印象中只有对方长相俊秀,实在是合朋友的口味,剩下的就只是那天吃饭的餐厅小羊排烤得格外滑嫩。
这样一来,更想吃肉了。
朋友起初还颇为硬气说“分手”,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朋友云开雾散,满脸堆笑。匆匆留下句“下次再约”便离开。
耳边忽然清净让我愣了几秒,随即我招手喊来服务员,要了两只烤香肠,接着便满怀期待地搓手等待。
“喂?你为什么总看我?”
那位银灰色头发的客人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