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下山了
“圆安啊!”
“小师叔啊!”
“我舍不得你啊!”
入夜,整个山林都安静了下来,唯有金鸣寺中可恶的哭喊声,不绝于耳。
住在隔壁的可爱,深受其害,眼看着鸟笼中有伤在身的鸽子越发颓败,气得他一脚踢开了可恶的房门。
“哭哭哭,哭什么哭!当年本心师叔祖圆寂的时候,都没见你哭得这般凶狠!”
“呃!呃!呃!”
被可爱吓得,可恶连打三个嗝。
“小师叔,我们走!”
说话间,可爱就上前把替可恶拍背的圆安抱走。
“我们去别的禅院挤一挤,他想哭,就让他自己哭去吧!”
可爱不是不明白可恶舍不得圆安的心情,可是他哭得仿佛天崩地裂般,也太伤人耳朵了。
“小师叔!”可恶哭归哭,手法还是很利落的,从可爱手中截下圆安,搂在了怀里。
眼看可恶又要哭出声,可爱竖起三根手指威胁道:“三!二……”
不用数到“一”,可恶直接认怂,吸了吸气,把心底的酸楚压下去,转头对怀里的圆安说道:“小师叔,你听我说,山底下的女人都是老虎,山底下的男人也不是好东西,你年纪轻轻,就要迈入险恶之地,你大师侄我担心你啊!”
“二师兄,你差行了!”可爱抱着胳膊,冷着脸立在一旁,提醒到。
“……呸!”可恶说不过,打不过,直接朝地吐了口口水。
可爱额角青筋跳动,见圆安一脸困意,这才歇下收拾可恶的心思。
但也知自己一走,可恶势要缠着圆安哭上一宿。
想罢,可爱用脚后跟蹭掉鞋子,径直上了铺。
“圆安师叔,我也舍不得你,今夜,你也陪着我睡吧。”
圆安困乏至极,点点头,平躺在床铺中间的位置,双手合在腹前。
“你看你也舍不得小师叔,还有脸说我……”可恶没计较可爱睡在他这里,可脑子也没转过弯来。
他躺在最外侧,侧着身子面对圆安,嘀嘀咕咕地讲述着自己未出家前,在险恶的人世间,是如何上当受骗的。
良好的教养,告诉圆安不能打断别人的话,可这一晚上,他的耳朵已经听出了茧,可可爱师侄却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求救的眼神,不由得望向可爱。
可爱也第一次意识到,可恶说起话来也十分聒噪,“别跟个婆子似的,人家闺女出嫁时,也没有你这么能讲。”
一听把自己比喻成老婆子,可恶哪里还能忍?
当即起了身,面对可爱的横眉竖眼时,他发现自己还是可以继续忍下去的。
哭不能哭,说也不能说,可恶瘪着嘴,下意识地看向圆安,却发现,方才起身前还睁着眼睛,“聚精会神”听着他说话的圆安,已经合眼睡着了。
可恶望了眼窗外明亮的月色,揪着自己的山羊胡,暗骂自己真是伤心过了头。
复躺下身,听着耳边圆安平稳的呼吸声,默默红着眼眶。
正当院中恢复寂静的时候,起夜的僧人又听到可恶的悲鸣:“你不是和小师叔一起下山吗?哪来的不舍!”
久久,起夜的僧人也没等到后面的话。
禅房内,可爱还维持着手刀劈人的姿势,圆安揉着眼睛,睡意惺忪,耳中嗡嗡作响,好久才散去。
“无大碍。只是要到明日午时才能醒来。”
圆安为可恶把完脉,重新躺下的时候,就听可爱蛊惑道——
“你不想做点什么吗?”
圆安蓦然清醒精神,顺着可爱闪着精光的眼神,聚焦于可恶随着呼气不断起伏的胡须上。
……
次日,天色微亮,三大人一小人,外加一头小毛驴,一只伤残的信鸽,陈岁的小包袱,萧百策拿到手的帕子,可爱的禅杖,圆安的药箱和……一头小鹿。
我可以带着它吗?
哪怕圆安没有直白说出来,可那双与小鹿如出一辙的小鹿眼,写满了渴望,越来越像一个普通的孩童。
他已经把一直照护的山林桃树交给了可以主持照料,至于为什么不拜托给更为悠闲的可恶,一是因为他的胡子;二是怕可恶师侄天天祈求佛祖保佑,再给他劈棵雷击桃木。
圆安也没料到这头小鹿,会跟在他后面一起下了山。
眼下,他紧紧搂着小鹿,不知该如何处理。
陈岁忍不住又摸了把圆安的小脑袋,指着马车后的毛驴说道:“让小毛驴背着它吧。”
小毛驴其实本来打算留下的,但萧百策不舍得。
它好歹也算见证两人情缘开始的一份子。
马车里有萧百策这个伤员,本就行不快,卸下板车的小毛驴,跟在马车后面,一路上也绰绰有余。
可爱帮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