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寻常人家也没有做婆婆做成她这样的！真是可恨！”

知夏娴静，眼见凝春控诉的声音越来越大，赶紧拦下人，“薛氏在后宫中确实独大。皇上虽然后宫繁多，可有子嗣的不过皇后、玉贵妃，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赵嫔。四皇子生母当年是个贵人，然而产下皇子后便难产身亡，而玉贵妃是薛皇后的堂妹，也是薛家人。你想想，整个后宫竟然只有这两个薛家姐妹能生下皇子，你能说这位皇后没有手段吗？”

李怜愁恍然大悟。前世果真是她低估了薛皇后，后宫前朝未尝没有瓜葛，太子之生母怎么可能坐享其成。从前太子与三皇子周兰荣一起掣肘周无渡，让周无渡也吃了一番苦头。

只是薛氏一族，未必是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李怜愁轻声，“皇后独大，也未见得顺风顺水。除了明面上与她不对付的，暗地里恨她的大抵也不少。多方势力共同逐鹿，总要先联合一二，再斗争三四，方能事半功倍。这道理薛茹月懂得，我们也懂。”

凝春与知夏很是不解。

李怜愁笑了笑，“周兰荣或许可用。毕竟，他生母是玉贵妃薛玉星。同是薛家女，凭什么只有一人能当皇后，凭什么只有皇后的儿子才能当太子？”

凝春知夏了然。最恨薛茹月的不是旁人，或许正是她那堂妹，玉贵妃薛玉星。

主仆三人相视一笑。

“走吧，去昭阳宫，我们去见见元昭长公主。”

“可这里没有宫人接引，我们不知道路呀。”

“无妨，我知道路。”

昭阳宫与上阳宫相去不远，然而离皇宫正中心还是稍稍偏了些。

照例公主出阁之后便不应该再留居宫中，只是这位元昭长公主命运多舛，皇帝特地允许罢了。

元昭长公主周阳是皇帝嫡姐，乃先帝仅存嫡系，又帮皇帝上位，因此极受尊重。只是这位长公主婚事不顺，先前嫁了个丈夫，成婚没有一年便英年早逝。后来又嫁给李谔的弟弟李谨，然而二人也是有缘无分，成亲不到三年便和离了。

所以，元昭长公主不仅是李怜愁娘亲的手帕交，还算是李怜愁的婶婶。

李怜愁刚刚踏入宫门，一位面容端庄衣着却稍显素雅的妇人便快步从正殿走了出来。见了李怜愁好似见着自己亲女儿，只恨没能亲自去大门处接她。

长公主已有多年未见过李怜愁，上次见时，李怜愁正值金钗，生母叶缈也尚在。如今才过几年，竟然物是人非。

李怜愁如今已脱去了少女的稚涩，大抵是长得太像叶缈了，叫长公主瞧了一眼便忍不住酸了眼眶。

她拉着李怜愁的手，几欲哽咽，“阿缈弃世，我被困在这宫中连去吊唁一二也不能。一耽搁便是这么多年，我是在心中亏欠，好在今日见了你，我才能……才能……”

话音未落，人已泣不成声。

前世今生加起来，李怜愁的母亲去世已有二十多年，然而李怜愁还是时不时梦中怀念，眼下听人提起，又见哭声，自己也按捺不住，眼尾发红，轻轻啜泣起来。

昭阳宫里人不少，见自家主子止不住哭连忙全涌上来，轮番劝过，才簇拥人去了内室。

长公主不拘小节，又当李怜愁如亲子，便直接请人进内殿说话。

昭阳宫内殿摆设一架雕花大床，靠外一架黄洋梨木罗汉床，床上铺了暖橙色织锦缎软垫，又并四个香云纱织枕，还有一个正六方团云软枕。

长公主请人坐下，两人便隔着一个四方红木矮几说话。

李怜愁对长公主印象极好，前世虽然未曾多见，但因为是母亲的手帕交，因而长公主对她多有帮衬。只是可惜红颜多薄命，李怜愁婚后没过几年，长公主便在宫中辞世。说是突发恶疾，因而丧仪也仓促的很。

那几年李怜愁恰好随周无渡在北关出征，因而也未去长公主的丧仪。待她回京，人早已经下葬。

今生有缘再见，未尝不也是缘分。

李怜愁叫凝春把自己备的薄礼悉数奉上，长公主看着她，笑了笑。

“难为你有心。”

传闻这位长公主年轻时长相颇为明艳大气，即便如今年逾四十依旧保养得宜，比起小她半轮的薛皇后竟更显端庄。且她的长相，倒与周无渡更有几分相似。

长公主仍拉着李怜愁的手，颇为心疼地拍了拍。

“你的事我已有所耳闻，皇后问难你，竟把你一人一人抛在长街上。幸好你来了，不然我可打算派人去找你了。你早先就往我宫里递了消息，是李家出了什么事，还是？”

李怜愁不再隐瞒。

“我，是我有一十分要紧的事想与您商量。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打算，只好来找您。”

“什么事？”

“我想要，与周无渡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