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灿此举,兼而有之。
这两个目的皆令人作呕。
周霆灿向来自大,见无人搭话也不觉局促,反而越发坦然。他提议要走。
“我府上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回了,咱们兄弟改日再聚?”
果然,话外之音是要周无渡让路了。
周无渡颔首正欲应下,身边李怜愁却开了口。
“是了,我们入宫觐见也是一桩急事,烦请太子殿下行个方便。”后半句没说,但要周霆灿让路的意思已十分明显。
见周霆灿没知声,李怜愁又补了一句,“庆朝尚儒,太子殿下又是重礼的人,想必也该尊崇长幼有序。”
周霆灿表情一变,隐约有几分难看。毕竟自打他出生,除却序齿行二,凡事都必要争个最先。就算是皇长子周无渡从小也自然事事让着他,何曾胆敢在他面前拿乔做派。
偏今日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妻,这妻说话又这般夹枪带棒。
把他弄得一时无言以对。
然而又不好直接撕破脸,只好假笑着拜别,钻进了车里。
旋即太子的马车便让了路。
马车虽是件死物,可让路的样子却让人无端瞧出几分狼狈来。
李怜愁打鼻子里哼了一声。
上车之前,周无渡又扶着她。李怜愁借机轻声问道,“他那样说,定是有心为之,你不生气?”
果然,周无渡沉吟良久也没开口。李怜愁没等来周无渡的反应,又加重语气,继续道。
“你应当也很恨他吧。难道,你还要忍吗。”
李怜愁抬眸睨了周无渡一眼,她凤眼轻挑,表情冷峻。比之从前温婉示人,此番多了点狂狷,竟更张扬妩媚了。
叫周无渡多看了好几眼。
李怜愁转身上了马车。周无渡一人留在车外,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吟。
“不急。”
李怜愁上了马车坐在了主位上,原因无他,只是方便靠着窗,能让她有机会偷看窗外。
皇宫巍峨,红墙黛瓦,看似祥和,实际上充斥着权利与欲望。
长街上并不热闹,除却巡逻的侍卫再无旁人。
宫里宫人众多但也没什么人气,大家不过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
想来宫中生活也并不那样快活。李怜愁放下帘子,看了眼闭目养神的周无渡。
她不甚明白,周无渡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坐到那个位置,究竟是为了什么。
帝后二人在上阳宫等候。上阳宫是乾清宫旁边的一座宫殿,也算皇帝的居所,然而并不常使用。在此处见儿子儿媳,可见敷衍。
上阳宫规模不小,只是稍显冷清。
二人比肩穿过庭院,再入正殿。而后由宫人接引,行礼问安再到奉茶,动作一气呵成。
一则是因为周无渡与李怜愁都是谨慎的人,不会在礼数上出差错,再者李怜愁前世有过经验,从前都没出错,这一次更不可能被人抓到把柄。
前世她初见帝后尚且有些紧张,今生再来这一遭,她连心中仅剩的这点紧张都没有了。
“儿臣/儿媳拜见父皇母后,祝父皇母后身体康泰,平安康健。”
年轻的夫妇站在阶下,年长的一对则坐在主位上。皇帝今年刚过不惑,身材偏瘦,不论长相亦或是脾气秉性,都与周霆灿有七八分相像。父子一脉相承,难免偏心最像自己的孩子。
皇后薛茹月更显华贵非常。她头上戴着十二龙九凤金钗,又并博鬓两对、金钿两对。双耳一串淡金色东珠,东珠本已是南疆进宫的珠宝珍品,淡金色的这一对更是世所罕见,大约仅此一对。皇后今日衣着是皇后华服,较朝祭之礼服更为日常,而比皇后常服又隆重华丽一些。
金色袆衣,与龙袍同色,裙边缀衬双凤赴祥云的绣样,黻领上亦有花草图样,以月白素纱为中单。极尽奢华,周身贵气逼人叫人不敢直视。
李怜愁作为新妇,当亲手为公婆奉茶。即便是天家也有此习俗。
李怜愁端捧茶盏,先献给皇帝,而后再是皇后。
皇帝接了茶盏,并未挑刺,表情很是平静。喝了茶之后赏了些东西便算走完了礼。大概是觉得李怜愁只是个无关痛痒的儿媳,不必放在心上。
显然皇后并不是这么想。
薛茹月接茶盏时一下手抖,茶盏便被打翻在地。茶盏落地时离她还远,因而上面的浓茶大部分落在了李怜愁的裙角。
薛茹月皱眉,语气嗔怪,倒不像是故意苛责。“新妇怎么这样不小心?哎呀,这就打翻了茶盏,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吉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