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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跑歪了都没发现。
门槛都踏出去了,她像是又想起什么来,扒拉门框探出脑袋,对着床上的岁铃奶声奶气挥小手,“姐姐记得来找我玩呀。”
“好。”岁铃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她玩,但还是先应下了。
珞萤心满意足地蹦蹦跳跳着,走了。
银饰碰撞发出的声音逐渐远去。
岁铃收回视线。
“身体有不舒服的么?”祁翊走到床前,曲着长腿坐在脚踏上,朝岁铃伸出了节骨分明的白皙手掌。
“没有,多谢相救。”
岁铃没犹豫就将自己的手递过去。
她自幼就在军中长大,并不在乎那些男女有别的繁文缛节。
祁翊把住了岁铃的腕间脉搏。
两人距离很近。
岁铃左右都闲来无事,就将眸光落在了近在咫尺的少年身上。
少年长得真的好看,至少在她眼里,是比她们长安的第一美男子还要好看的。
只不过……
出发前军师曾跟她说过苗疆神秘诡谲,地势易守难攻,若想进入苗疆简直难如登天。再者,苗疆族民嗜银擅蛊,脾气古怪,极难信任外族人。
她盯着祁翊瓷白耳朵上缠着的蛇形银制耳骨夹,寻思着该用什么托词才能名正言顺留下来。
“你伤势有些严重,还需要多静养几日。”祁翊松开岁铃的手腕,俊脸上有些许为难,“苗疆有规定,不可以随便收留中原人。”
这是要赶她走?
岁铃秀眉蹙紧,脸色苍白地咳嗽了几声,正欲开口卖惨,就见眼前少年狭长凤眼轻眨,卷翘睫毛如蝴蝶在扑闪。
“但你可以留在我家,”祁翊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薄唇前,闭上一只眼,看着她笑说,“偷偷的。”
岁铃缓慢眨眨眼,遂又低垂下眼睑,“好,多谢。”
“你们中原人这么喜欢道谢啊。”
少年的中原官话说的很标准,比大多中原人都还要好。若不是他身着苗疆服饰,还真像极了长安城茶楼里品茗的贵公子。
他是觉得自己的道谢不够诚意吗?岁铃意识到这,忙道:
“没有,我只是……我自幼习武,身体素质还算不错,等伤再好些,我可以做些粗使杂活,不会在这白吃白喝的。”
“啊,我不需要你做那些,”祁翊将胳膊肘杵在膝盖上,歪头打量她,“不过如果你真想要做什么的话,可以给我讲讲中原的趣事。天天跟虫蛊相伴,很无聊的。”
岁铃点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
祁翊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指尖勾起身上缀挂着的细长蛇形银饰,边把玩着边往外边走。
待他走到房门口,再转过身关门的时候,岁铃已经躺回床上盖好被子了。
见蛊虫悄无声息地爬进岁铃耳朵里,祁翊才弯起凤眸,唇角笑意渐深地轻合上门。
强迫对方,哪有让对方心甘情愿当蛊人任他驱策有意思。
…
岁铃在床上躺了两天,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下地走动没什么问题了。
她披上放在床边的苗服外衫,趿拉着鞋子推开房门。
屋外是遮天蔽日的葱茏树木,灼灼日光穿过叶片缝隙,碎金光影斑驳了满地。
院中的角落里有张圆形木桌,桌上摆着各类银饰和工具。此时,少年正坐在桌前拓刻银片上的花纹。
祁翊似是察觉到了多余的目光,抬眸看来,勾起唇角大方地朝她笑。
少年的笑容感染力很强。
鬼使神差的,岁铃的唇角也无意识地小幅度扬起弧度。
但一想到父亲从小起就教导她的话,她生生将唇角再度绷直,脸上也板起了冰冷的严肃。
“祁翊!小萤这两日有没有来找你?”
陌生男人沙哑的大嗓门由远至近而来,伴随着的还有‘嘭嘭嘭’拍打篱笆墙的声音。
岁铃还没看清对方模样,就侧身躲到了门后。
——她答应过祁翊是‘偷偷’留在这的。
这两日躺着无聊,她就自学了点苗疆话,不太精通,只能听懂大概几个词。
祁翊道:“两日前来过,怎么。”
“那她应当在你这离开后就失踪了,”男人嘟囔了句,焦急地说,“小萤邻居巫姨说她已经两天没回来了。我感觉不对劲就将寨里上下都找了,结果都没发现。后来我想着她极有可能会来你这里,就赶来问问你。”
——祁翊住在山里,距离寨里有些远,平时除去珞萤和一些重病患者,几乎没什么人会来打扰他。
祁翊:“通知长老了?”
“这哪能通知长老!把事闹大挨惩罚的可是我。”
祁翊:“有没有去山里找过。”
“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