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培你,指望你嫁入公侯府第,给咱们谢家长脸,你倒好,做出这般没有廉耻的事,如今京中都在说,你与黄泰有私情……”
谢子午气急败坏地一甩袖子,后面的话说不下去。
今日酉时,京兆府的官差在谢家别苑发现黄泰和家奴的尸身。晚膳刚过,兵部侍郎黄玉就找上门来。
去年,谢子午与黄玉在私分贪赃的军饷时,因为分赃不均闹了嫌隙,两人互相看不顺眼,矛盾越来越深。眼下黄玉的侄儿死在他家别苑,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黄玉大闹了一场,说谢子午蓄意害死他侄儿,甚至说出谢丹宁不守妇道,勾引他侄儿的话。
谢子午虽比黄玉官儿大,可毕竟人家的侄儿死在自家别苑,占着理亏,被黄玉骂得灰头土脸。
黄玉走后,谢子午派管家出去打探消息,才知道外面已传得沸沸扬扬,说谢丞相的女儿与黄泰私通,因奸成恨,在自家别苑杀死黄泰。黄泰的小厮还说,亲眼看见丞相府的吴嬷嬷来找过自家少爷。
谢子午一怒之下打死了吴嬷嬷,又来到内宅质问谢丹宁。
谢丹宁懵了一会儿,渐渐回过味儿来。
那两个人牙子和黄泰都是去找过萧惜惜之后,就死了,怎么会这么巧?难道那两个人牙子不是淹死的,他们和黄泰都是被萧惜惜杀的?
萧惜惜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身边只有两个妇人,她有什么本事,能接连杀死几个大男人,还把人牙子扔进通惠河,把黄泰的尸身埋到谢家别苑。
谢丹宁的身体筛糠一般发起抖来。她安排的两拨人,全都无声无息地死了,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萧惜惜的眼皮底下。难道这辈子,她注定还要再走上辈子的老路吗?
不,不行!就算她斗不过萧惜惜,还有父亲,父亲绝对不能再一次死在景王手里。只要他们谢家不败,她就永远都是丞相府的千金。
想到这里,她脱口道:“父亲,不是我,女儿跟黄泰没有私情,杀黄泰的人,是……是景王!”
她的梦里只有她自身的经历,谢家败落后,她就没再见过萧惜惜,不知道萧惜惜和景王是否有关系,可是,眼下只有这么说,才能让父亲重视,去查探景王的消息。
谢子午目光晦暗,狐疑地盯着谢丹宁:“你三番两次在我面前提及景王,莫非你见过他?”
谢丹宁恐惧地摇头:“没有,我只是……只是做梦梦见……”
谢子午冷哼一声,怒道:“胡闹!我看你是疯魔了,这几日你闭门思过,不要再出去丢人现眼了!”
他说完,便气呼呼地出了谢丹宁的院子。
此时夜已深了,管家刘四弓着腰,提着灯笼,为谢子午引路。见谢子午面带怒意,刘四赔笑劝道:“相爷,消消气,莫要伤了身子。”
谢子午叹了一声,没有答话。晚风一吹,他的怒意散去,头脑渐渐冷静下来。
谢丹宁一再提及景王,难道慕容烨真的还活着?一想到这个人,他就如芒在背。
当年那一场宫廷巨变,死伤无数。最后的赢家原本是七皇子慕容烨,谢子午向四皇子慕容衍献计,假意与七皇子亲近,趁机捅了他一刀。
虽然慕容烨当时被他的手下救走,可刀上淬了毒,无药可解,慕容烨必死。
走在丞相府的甬道上,灯笼照在脚前,落在地面一团幽幽的光。三年来,谢子午第一次起了疑心,或许,慕容烨真的没死,毕竟,没人见过他的尸首。
和暖的春日夜晚,他突然如坠冰窖,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了一般。如果慕容烨还活着,那他谢子午,还有活路吗?无论是谋略、武功、还是手段,谢子午都想不出,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能与慕容烨相匹敌。
有这样一个敌人存活于世,伺机而动……谢子午浑身冒出一层冷汗,湿透了衣衫。
“相爷,书房到了。”刘四提醒他。
谢子午回过神来,深吸了两口气。他摆摆手,示意刘四退下。今夜,他要仔细想想,该如何查探慕容烨的消息。如果他还活着,要尽快禀明皇上,举整个朝廷之力,也得把他找出来杀了。如果他已死了,就能松口气,安枕无忧了。
书房里,一盏纱灯透过屏风,影影绰绰。谢子午埋着头沉思,绕过屏风,向案边走去。
“谢丞相,别来无恙。”屋里突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
“啊!什么人!”谢子午吓了一跳,猛然抬头,只见书案后面,端坐着一个人。
慕容烨一袭白袍,披着玄青斗篷,坐在书案后,眼神淡淡地望着谢子午。纱灯映着他半边面孔,瘦削苍白,冷如寒冰。
谢子午僵在原地,张了半天嘴,僵硬地吐出几个字:“景……景王殿下。”
在他身后,沉羽鬼魅般出现,钢刀缓缓向前,架在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