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周深看见对面房间的灯换了个颜色。

刘珍出去没几分钟，赵云那进来，“你妈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护手霜没了，我妈让我再买一支。”

“瞎说，我不信。”

“是真的，您不信我也没办法。”

“你别听你妈的什么离过婚的不好，离了婚的不好找，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一个人结婚知道哇，我身边的朋友孙子孙女都结婚了，真的没脸见人了。”

全身血液往头上涌，上肢到头顶一阵发冷一阵发热。蒋欢不停挠着头，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

“外地的也好，要决定留在江州的，不能离我们太远。有合适的都带给我看看，奶奶比你多活几十年人好坏比你分得清，你们的眼光不可靠。”

“知道了伐，不说话什么意思，我就知道你是站在你妈这边的。”

“听着呢，我知道啦。”蒋欢打了个哈欠，“奶奶我明天还要七点起床呢，困了。”

赵云那给她掖好被子：“那你睡，听进去了就好，明天早上给你做什么？”

“饺子吧。”

“好，明天给你做煎饺，放到保温杯里。”

“嗯。”

蒋欢关灯，黑暗中，她两眼盯着天花板，发现抓了不少头发下来。

妈妈和奶奶各有各说辞，甚至背后的原因她都一清二楚。所以她从不争执，都是在各自执念里出不来而已。

几分钟后，对面也关了灯。

小区里稀稀拉拉的几家还开着灯，屋外一片寂静，路灯下有一黑猫蹿过，后一只黄白相间的猫追逐，凶狠的“喵唔”一声，用大自然的方式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早上到单位，蒋欢打开保温盒吃了个饺子，加了榨菜，意料之中，快速解决去开会。

领导说了，近期电信诈骗案件频发，让她跟踪报道几个诈骗金额量大的。两周后做一期诈骗手段专题。

蒋欢先是和同事去了派出所，派出所见到他们也直摇头，“这怎么打个电话就信了呢，我想不通，说了多少遍涉及打钱的一律都是骗子。”负责接应他们的陈警官喝掉大半杯水，显然是应付那些人应付的口干舌燥。

“有的人都进了派出所了，我们的人明确跟他说是骗子了，他还兴冲冲等着人家汇钱过来，家里人急得跳脚，六亲不认只认骗子。”

陈警官是专门处理电信诈骗案件的，蒋欢和摄制组同事在他这边待了三天，来报案的就有三起，一起涉及三十九万，一起高达两百三十万，被骗金额高的还是位初中数学老师，这钱是拿来给儿子在海城买房子的首付。

初中数学老师来警局时已经眼神呆滞，是他老婆报的警。

“一辈子的积蓄啊！”他老婆对着他喊，抹了一把眼泪，声嘶力竭。

数学老师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反应，他老婆气急了手推他一下，他动一下。

“儿子马上要办婚礼了，现在房子首付没了你让他怎么办，媳妇不讨了？你让人家亲家怎么想，还同意把女儿嫁到我们家吗？”

“你一个数学老师，也是知识分子，打死我都想不到你会上当的！哎哟哟！”他老婆擤了一把鼻涕，纸巾早已烂了，蒋欢给她拿了刀纸巾过来。

陈警官说：“你们别激动，再后悔也没有用了，郑老师，您现在还能否回忆起骗子是怎么一步步诱导您进行转账的，我们做下记录，方便一路追根溯源。”

郑老师推了下眼镜，过了会儿，他说：“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开头就跟我说新房子的贷款出了问题，要我提供证件去办理。我一开始也是不相信的，他还让我打开‘国家反诈APP’，点开他给的链接确实能打开，我想这是正规网站就信了……他一开始让我打五千元，后来越打越多。”

边说陈警官一边记录，蒋欢也翻开本子记下来，

最后郑老师的语气近乎卑微，拜托陈警官一定要帮忙把钱追回来，陈警官说一定尽力，但也跟他们打好预防针。

骗子都是团伙作案，钱到账下一秒可能就已经转到境外，涉及国际案件破案流程很繁琐，即使抓到嫌疑人，款项也已经分散在各地追不回来了。

派出所做好笔录，陈警官让他们回去等通知，起身时郑老师腿一软几乎跪在了地上，陈警官急忙绕过桌子去扶，“郑老师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想开点。”

除此之外陈警官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自己说这话都心虚，安慰有什么用呢，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郑老师的老婆在旁边呆呆看他，没有要去扶的意思。

陈警官这边的事差不多办完了，蒋欢纠结再三上前问能否接受下采访。

郑老师的老婆正要抬手隔开蒋欢，“让开，现在还有时间理你们，让大家来看我们笑话是不是？”

一直沉默的郑老师开口道：“我可以接受你们采访，但是不能露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