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来临时
星郁事后也认真回想过,这么多人里,只有她梦到了明子,又何尝不是明子在试图令同为女人的星郁与她共情呢?
毕竟那一船的人里,只有星郁是女子之身。
海域中化为黑雾的怨气在逐渐消退,天色也露出本来的面目,晨光初亮,正是破晓之时。
在船舷边等了许久的安倍晴明,在听到破水之声后迅速转头看去,看清是浮上水面的星郁后,将手边早已备好的绳索甩向星郁:“星郁,接着。”
星郁探手接过甩来的绳索,在安倍晴明的帮助下,她穿过禁行结界回到屋形船上。
她穿的那数层深浅不一的藤色衣衫被海水湿透,又重又冷极不舒服的贴在身上,在水中斗法时还无知无觉,上船后被海风一吹令她忍不住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安倍晴明适时站在她身前,替她挡下迎面而来的冷风,将他自己身上的外披脱下,披在星郁身上,放低声音说:“我们从侧面甲板走,那边轮岗的得业生被保和拖住了。”
星郁抖着苍白的唇,简短回了句:“好。”
她跟在安倍晴明身后,在纪保和的暗中掩护下,避开轮岗的僚属。
就在他们到了所住的船舱转角处时,安倍晴明却听到纪保和刻意放大声音的提醒:“义江大人,这么早,您怎么来了?是有事找晴明吗?”
他止住脚步,将身后的星郁推进转角处的阴影里。
星郁在后面没有听见纪保和的声音,被突然推进转角处的她不由蹙眉,正想出声发问,却被转身一同藏进来的安倍晴明迅速以指轻轻压住即将张口的唇,只看到他逆着身后透进的光对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星郁有瞬间的愣神,她下意识微微侧头避过安倍晴明修长的手,不再开口。
许是察觉自己刚刚的举动失礼,安倍晴明的耳根微微发红,有些局促的收回自己的手。
狭窄的空间里,两人被迫靠的极近,近到几乎能听见彼此之间轻微的呼吸声。
好在纪保和的声音很快再度传了过来,打破二人之间略显尴尬的气氛:“我回头会帮您转告晴明,义江大人慢走。”
应付完物部义江的纪保和松了口气,而躲在转角处的二人也各自松了口气,抬步出去。
星郁独自躲回船舱,迅速换好衣服后,才打开舱门让等在门外的安倍晴明和纪保和进来。
重新关上舱门后,纪保和忍不住发问:“你们昨晚做了什么?怎么今天一早海域里浓烈的怨气忽然消退,义江大人也突然下令返航了?”
安倍晴明和星郁把昨晚的情况跟纪保和简略的叙述了一遍,纪保和听完后瞪大双眼看着二人:“你们这是何等的大胆!星郁小姐,你也太乱来了!”
在星郁出了梦境察觉到明子的怨灵一直跟随自己后,她便暗示安倍晴明,用腾蛇的能力令船上众人入梦,而自己则假装被安倍晴明推下船落水引出明子。
安倍晴明已经逐渐摸清星郁的性子了,她要做的事情就算反对也没有用,反而容易导致星郁不再和他商量,自行偷偷解决,他只好帮着星郁进行她的计划。
被纪保和批评乱来的星郁一点也没有反省自己的自觉,反而理直气壮的回嘴:“如果不这样做,你们要怎么引出明子呢?还是说,一直让海域被封锁?”
纪保和一下子被星郁怼的卡了壳,星郁说的是事实,如果星郁没有来,他们光是探查骚乱之源也许都要用上许多时间。
安倍晴明这时插进来转移话题:“义江大人这么快下令返航,我总觉得他也许发现了什么。”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保证腾蛇的梦魇之术对一位权博士来说有没有用,但此时物部义江没有拆穿,他们都不敢主动去讲明昨晚的事。
“先不管这个,索性他也没有拆穿,我们就当他不知道好了。”星郁颇有些无所谓。
说完这话,不理会其余二人有些担忧的情绪。
她自顾自的将明子的尸骨取出,放在船舱里干净的甲板上,侧头问安倍晴明要了结界符和引火符。
安倍晴明见此蹲下身,帮她一同焚化明子的尸骨。
星郁想着明子在海里被束缚太久,等返航之后,就将明子的骨灰洒落回扶桑的山间,让她可以在拂过故土的清风里获得最后的自由。
纪保和不理解星郁的举动,忍不住问:“这只女鬼作恶多端,沉船致使无辜之人溺亡,你怎么还好心帮她收敛尸骨?”
“保和大人,一船人的命是命,一个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只看到了果,却没有看到因。明子害人固然有错,但若真要追论因果,导致这些事情发生的难道不是煽动和推明子落海那些人的错吗?仅仅只是因为明子是女子,不可以独身上船,你们就要将所有罪恶让她一个人担吗?更何况,她已经为自己造下的罪孽付出了代价。”星郁觉得这个时代许多规则都无比的荒谬,那些没有根据的传说也不知道会因此害了多少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