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之徒
耳朵内嗡鸣一片,鲜血从耳道流出来,淌过白岈的鼻梁,滴落地面。
他咬牙吞下痛苦的呐喊。
一道冰线滑入肺腑,浇熄了他心里烧得烂七八糟的一把烈火。
白岈挣扎着将脸抬起来,额头磕地,向众人认错:“弟子知错,弟子愿意领罚。”
找不到来处的幽冷的风,刮入白岈的鼻腔、耳道,禁闭室内,呼呼的回声像来自地狱的召唤,令人齿寒。
白岈闭着眼睛,似睡非睡。
合起来的眼皮底下,眼珠惶乱地滚来滚去,额头的汗珠仿佛流水一样,一线一线朝下滚落。
白岈又做噩梦了。
这一次的梦中,四师妹和小师妹一同出现,眼前的脸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变化,一会儿是四师妹,一会儿又是小师妹。
即使在梦里,白岈也能感觉到他的杀心愈来愈重。
不行!不可以!
他再次斩碎梦境,逃了出来。
牢房门口,一道颀长的影子斜斜映入铁栏杆内,白岈粗重地喘息着,又一次劫后余生。
他爬起来,恭敬地跪好:“师尊。”
了玄回身,神态淡漠地审视着脚下跪匐的大弟子,他的嗓音不带丝毫情绪,无情地审判道:“你生了心魔。”
白岈惶恐地仰了一下头,随即又很快低下去:“师尊,我没有。”
他当然没有,他也绝对不能有。
白岈咬牙,不甘道:“师尊,弟子行事,谨守门规,从不敢一言一行逾矩。”
“私用灵丹一事,虽然不算修炼正途,但是门中并无任意一条规定言明,弟子不能使用灵丹提高修为。”
白岈辩解之词,言之凿凿,了玄的态度却没有丝毫变化。
“心魔一生,修仙一途再无前程。”了玄平淡地再次宣判了白岈的‘死刑’,“等到你心魔成熟,斩除之后,便自行下山去吧。”
轻描淡写的两三句话,白岈就这样被舍弃了。
他浑身抖了一下,跪行到门边,抓住了玄的衣袍一角,哀求道:“师尊,不要……不要赶弟子走……弟子,弟子没有心魔!”
白岈声泪俱下,了玄却眼睛都没眨一下。
灵力射出,衣袍被割断,他头也没回,拂袖而去。
冰凉的铁栏杆内,白岈抓着断裂的一角衣袍,绝望地以头抢地:“师尊!师尊——”
竹林沙沙,竹叶摇曳。
桑云岫一把推开捧着魔果献殷勤的犴绥,自院中摇椅上起身:“岑鹤来了,你躲一下。”
犴绥自然不愿,被瞪了一眼,悻悻离开。
院门被扣响,桑云岫自院中喊道:“门没锁,进来吧。”
岑鹤面色肃穆,背着一柄剑入内,看到桑云岫闲适地歪倒在摇椅上,旁边灵果灵酒齐全,不由得一怔。
“六师兄。”她朝他轻轻招手,“快来坐。”
岑鹤依言坐下,目光凝在桌案上享乐的物件上,欲言又止。
桑云岫不以为意道:“宗主都说了,宗门内的资源随我调用,我又没抢大家更稀罕的灵丹、灵剑。”
“只是果子和酒水而已,他们巴不得我天天要的都是这些。”
此话也是在理,岑鹤脸色松了一瞬,又很快绷紧:“我刚刚去见了师尊,听师尊的话,似乎不打算放大师兄从禁闭室里出来了。”
桑云岫亦是面冷了一下:“大师兄做了……那种错事,被惩罚不是应该的吗?”
岑鹤想说点什么,她不想听:“至于能不能从禁闭室出来,什么时候出来,师尊的决定自有他的用意。”
“六师兄,难道你能左右师尊的想法吗?”
岑鹤被怼地闭上嘴,他看出来桑云岫动了气了,也不好再提。
这事确实是大师兄做错了,一场比试而已,怎么能对自家小师妹痛下杀手?
他顿了一下,生硬地转移话题道:“这是什么?”
桌上除了灵果灵酒外,还摆着一个棋盘。在岑鹤的记忆里,桑云岫从没下过棋,也未表现过对下棋的喜爱。
她淡淡睇了一眼棋盘。
混乱的白字与黑子交缠,若是一个懂棋的人在此,一眼便能看出来这哪里是在下棋,分明是乱摆。
不过,桑云岫也不是乱摆,她借着棋盘与棋子算了一卦——白岈堕魔,势在必行。
原来,即使关进了禁闭室,被日日看守,也不是斩除心魔,而是堕魔了啊。
桑云岫轻淡地笑了一声,她真是小看了白岈。
衣袖轻抚,棋盘消失不见,桑云岫斟了一杯酒递过去:“六师兄,近日门中诸事不顺,我想送二师姐出门游历,你看可行吗?”
“出门游历?”岑鹤面露不解,“她一个人吗?”
桑云岫想了想:“也不一定,看二师姐的想法是想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