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反呢?
哪些事情吗?”
“嗯。”成戈牵着她坐下,“成娴的事情我知道了,是她做错了事。”
他往前探头,有些小心地说:“我也是今晚才刚刚知道,我之前一直被关在家里,今夜父亲突然安排了几人押我离京,我这才找到机会逃出来。”
“岫妹,没有保护好你,我很抱歉。”
郭云岫浅浅笑了一下,安抚道:“我知道,我没怪过你。”
她紧了紧相握的手:“成大人送你离京你不该逃出来找我的。他必然是察觉到了什么,这才急匆匆送你走。”
成戈眸色暗下,若有所思道:“我猜到了一部分,应是成娴的死有问题,不然不会消息一到,就立刻计划让我走。”
“可我怎么能就这么放下你独自在京中,我……”
成戈大小也是一个将军,兵法熟读于心,他自然知道成娴一事其中必有蹊跷,甚而他猜测这蹊跷之处与最上头那位……
“你必须走。”郭云岫正色道,“今夜就走。”
“成娴确因陷害我一事反获其罪,但终归是罪不至死,陛下杀她是故意杀给成家人看的。他就是在告诉成家的人,功高盖主又如何,他的手里仍然握着你们的生杀大权。”
成戈面容肃穆,没想到皇上的杀心已经如此重了。成家如履薄冰、事事谨慎,他父亲成鸿正更是在壮年时就卸甲回京,当了个闲职。
可还是逃不过,逃不过一个毫无实据的猜疑。
郭云岫见成戈面沉如水,知道他担忧留在京中的人,她捏了捏他的耳垂,唤回他的思绪。
“京中的人我会尽力为你保全,你必须回到边关,把兵权牢牢握在你的手里。”
成戈摇头,有些恍惚:“我即便是回去了,收回兵符的圣旨后脚就会到,到时候,兵权也是到了别人的手里,再与我无关了。”
郭云岫默了默,看着成戈,问他:“谁说兵权一定只是兵符呢?有时候权力汇集之处,不在外物,而在人心。”
“还有,”她微微勾唇,“我把郭云奇给你送过去了。”
成戈不解:“云奇?为什么?”
郭云岫垂眸,看着两人的手:“因为云奇是京中有名的纨绔。”
她意味深长地缓缓道出:“我送一个纨绔到边关,正遂了陛下的意,到时候,你就任他搅和,由他胡闹,能将动静闹回京中才是最好。”
成戈很快明白了郭云岫的用意,郭云奇是两方的一个平衡,一方面郭云奇可以为京中即时递回消息,防止边关军中生乱,另一方面,郭云奇插科打诨地胡闹,也能让皇上对他放下一点戒心。
成戈应道:“我知道了。”
顿了一下,他又道:“我会保护好他的。”
郭云岫当然相信成戈会保护她的家人,只是他的家人,怕是会很难了。成家已被盯上,赵襄一旦开始不会只杀成娴一人就结束,成家风雨将来,也不知能否撑得住。
成戈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他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才心中万分悲怆,多年来的信仰濒临崩塌。
“岫妹,我想不通。成家世代忠良,战死沙场的儿郎不计其数,我真的不明白,成家一点反的举动都没有,一直兢兢业业,谨小慎微,怎么能因为一个凭空而起的猜疑……”
“上位者不能容忍的是你有反的能力,而不是反的野心。”郭云岫平静道。
她是局外人,看得比局内人简单,也更一针见血。
“成家世代为国牺牲的白骨所堆出来的,正是如今陛下忌惮的。”
成戈还是无法接受,他活了这么些年,从没有哪一日觉得如此颠覆。
“我能为国死,为民死,为了家人爱人死,可我不愿死在阴私,死在揣度,死于毫无意义。”
他的情绪到达了顶点:“我不愿!”
“那你又能如何?”郭云岫轻轻问道。
她的眸中闪着奇异的光,循循道:“成戈,我还是那句话,有时候众人臣服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位,而是为国为民的心。愚忠是最要不得的,一个人昧于事理不思对错,才是对百姓最大的不忠。”
成戈双眼逐渐瞪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郭云岫轻轻问:“你有什么错,成家有什么错?”
她的指尖微凉,柔软的搭在他粗糙的指腹上:“还有,一枚用过即弃的棋子,一件榨干价值的筹码,想活又有什么错?”
“为什么不能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