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怀心事意难通
要是在平时,若璃扯起谎来,若瑜本是能看出来的。
但现在若瑜恼自己鲁莽闯下祸,反倒没看出来若璃是在扯谎。
归根结底,这一切是因为若璃低估了西畴学宫水下的阵法布置,他饮了冰酒还敢只身下水。
二月底的江水还是冷得很,刚下水没多久,若璃喝下的冰酒就被江水激发出来,闹得他腹痛难忍。偏偏西畴学宫境内江水领域还放置了会攻击人的各种水草精怪,他本就身体不适,还要分出手来与这些精怪缠斗。
最后若璃不小心误入结界的阵眼,被结界反弹出水,冲上岸边,重重地撞上江边巨石,晕了过去,当真是好不狼狈。
若璃运气调理片刻,取出披风穿戴好,缓缓起身。他一眼便看到边上的山茶雪塔,高兴得立马忘记刚刚吃过的苦头,问道:“给我的?”
“寻遍小镇,就看见这么一盆。”若瑜抱臂,略显骄傲地说。
“多谢师哥!长得倒是比白状元更为秀气一些。”
说着,他绕着雪塔走了一圈,抬头看向苏沂道:“说来也奇怪,学宫建筑都是以花卉命名,什么芝兰园、什么桃李广场,可是我找遍学宫也没见到一朵真花,能找出的花全是刻在梁上的纹饰。反而我能在学宫找齐所有品种的竹子,真是一个品种也不缺。这是为何?”
“传言很久以前,西畴学宫还是一个芝兰玉树遍地的仙门,后来不知怎的植物都开不了花。恰巧那时的宫主喜竹,便搜罗来各式各样的竹子种在学宫各处。”苏沂解释到。
“那这盆雪塔可不就坏了西畴学宫的规矩?”若瑜有些懊恼,他买雪塔的时候可没想到这层。
闻言若璃微微皱起眉头。
“无妨,并没有什么规定禁止学宫内养花,学宫内无花不过是长期的习惯罢了。”苏沂见状补充道。
若璃闻言大喜,伸手正要抱起雪塔回屋,若瑜就赶忙按下他的手道:“我来抱回去,你这还不舒服着呢。”
“习武修仙之人,哪有这么娇气?这还是抱得动的。”若璃对若瑜的说法噗之以鼻,伸手就抱起雪塔。
“你不娇气,那你瞧这个娇不娇气?”
不知何时,若瑜手里多出一只纸鸢,他在空中晃了晃,纸鸢的尾巴便随之飘动,十分灵动。他反问道:“你就不怕我拿着给你扯坏了?”
若璃赶紧放下雪塔,接过纸鸢说道:“我还以为我不再需要纸鸢了,就没有从将台岭带过来。没想到,这么快我就有一只新的。”
说着他把纸鸢拿在头顶迎风划拉了几下,像是一松手那纸鸢就乘风而上,飞到九霄。
“本来想把东西拿给你,再回到客栈和他们汇合。看你这样,我若走开,你定会再生出别的事端来。今晚被爹骂一顿是逃脱不了,说不定娘知道还给我一顿鞭子。”若瑜说着便将雪塔抱了起来。
“合该你挨骂啊。我闯祸不都是师哥顶着?”若璃嘻笑不停。
两人有说有笑,都没有注意到苏沂想要帮忙抱花的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广袖后,又悄悄缩了回去。
在若璃的再三保证下,若瑜还是连夜下山去和林梵三人汇合了。
若璃倒是乖巧,把自己关在房中调理因冷酒和江水而乱走的内息,没有再下江去寻找结界薄弱之处。缓解后又连夜去月宬扎根,直到第二天若瑜和林梵四人回来,他依旧在月宬的桌案上翻书。
月宬是西畴学宫的藏书楼,虽听着像是只有一栋高楼,实则不然。月宬是西畴学宫最庞大的建筑群,在这能翻阅世上所有在册书籍,不过最为玄妙的还是月宬中心。
据说那藏着仙门各派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是让西畴学宫在仙门百家中立足执牛耳的重要原因之一。
想要探得月宬中心的机密,需带着自己的机密前来交换,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进到月宬中心进行交易。
显然若璃现在是没有资格去交换机密的,不然用自己是女子之身的秘密换上一个关于自己身世或者娘亲线索的机密也是不错的。
他比世人更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背景。
若瑜来月宬找若璃的时候,他面前的书已经堆成小山。似乎是嫌光线不够,若璃将一张引燃的火符悬于空中照明,以便于他一边翻书,一边誊抄。
若瑜翻了翻桌上的书,杂七杂八什么都有,正经如《仙门结界合集》,不知所云如《鲥鱼洄游实录》,他完全看不出若璃想要查阅什么内容。
“怎么回得这么早?”若璃头也不抬,手中的狼毫笔刷刷刷地往本子上誊抄一段:鲥鱼洄游停止进食,游至崤山水域最肥美。
“还早?都夜深了。”说着若瑜翻了翻拿在手里的《水植精怪笔谈》,满是困惑地问,“你这看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瞎找来当故事看看,解闷的。”说着若璃便夺过若瑜手里的书。
若瑜一挑眉,知道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却没有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