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2）

她用力一甩，把这串蛇掼在他脚边。

黑衣少年吓得差点原地起跳，看见僵硬地陷入积雪的蛇尸，才敢确定这三条毒蛇已经死透了。

他嘴唇颤抖着，指着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道：“果然是蛇蝎心肠的毒妇！”

话音未落，他颈上一凉。

“你敢再骂师娘一句。”

阿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已将一柄玄铁长刀架上他的肩膀。刀已出鞘，刃口锋利，紧紧地贴着他的咽喉。

黑衣人悚然一惊，这才意识到方才这少年拿火钳揍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他要是给他“面子”，一开始就使的这把刀，恐怕自己现在早已经被剁成肉饼子。

“说说吧。”唐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谁派你来的？跟我有什么仇什么怨，要杀我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寡妇？”

黑衣少年咬牙不言，暗道你是不能提，不能挑，但你能徒手把毒蛇拧成麻花。

唐唐掩嘴咳嗽两声，说：“天怪冷的，我受不了冻。他——”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阿哲，“待会儿还要准备年夜饭呢，很忙的。”

黑衣少年把心一横，正气凛然地叫道：“你做下那许多恶事，倒还有心思过年！你可曾想过被你害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人？”

唐唐茫然不知地问：“谁呀？我怎么不知道。”

“你抵赖也没有用！”

唐唐细细打量他一番，确定跟这个人从来没有打过交道：“少侠，我同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认定我就是个作恶多端的人？”

黑衣少年理直气壮地说：“大家都这么说，还能有错？”

“大家是谁？”

“江湖前辈。”

“哦？”唐唐好奇道，“哪几位 ‘前辈’这么有闲心，编排我一个寡妇的是非？”

黑衣少年正要回答，忽然觉出不妥。这毒妇怕不是在套他的话，以便事后去报复那些前辈。

“你……你不用管是谁。反正你只要知道，江湖上想除掉你的人不计其数。”

唐唐叹了口气，呵出的热气袅袅拂过她的颊边。

“真是冤死我了。我也不明白我一个江湖卖药的，哪来那么大本事，让人追杀我追到这偏僻地方。”她峨眉轻蹙，愁肠百结地说道，“事实上，我的药还帮过不少人，他们都不想我死呢。”

黑衣少年沉默地听她说完，硬撑道：“我、我也不是偏听偏信的人，你且说来看看，你帮过哪些人，哪些人不想你死。”

唐唐思索良久，似乎心里真的在拟那个名单，而后目光转落在他身上，两瓣红唇中吐出一个字：“你。”

黑衣少年一愣：“我什么？”

唐唐笑容可掬：“你一定不会想让我死的。”

黑衣少年感觉受到了愚弄，大骂出声：“你放——”

他没能把那个脏字说出来，因为阿哲手上用劲，刀口向里推进，一阵脖子上的诡异凉意打断了他的声音。

“啊呀，见血了！”唐唐大吃一惊，“阿哲快松手，别真伤了他性命。”

阿哲听命收刀，警告地瞪了黑衣人一眼。

唐唐自袖中掏出一方丝帕，一边帮黑衣少年擦去脖子上的血污，一边不住道歉：“对不住，他下手没有轻重……幸好，破了点皮，没有伤到要害。”

丝帕用香薰过，还带着点女人袖中的温度，细致地擦净他脖子上的血。

黑衣少年暗想：她好像也没有那么传闻中的那么狠毒……

唐唐又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小瓷瓶子，用丝帕沾瓶子里倒出来的药液，庆幸说：“还好我随身带着治刀剑伤的药。这药涂刀口上，好得快。”

她用沾了药的丝帕轻柔地、一下一下地按压到他的伤口上。

阿哲说：“……师娘，我来。”

唐唐专注地盯着黑衣少年的脖子，目不转睛：“不用你。”

仍旧弯着腰，仔细地为黑衣少年敷药，把小半瓶子的药都倒空了。

唐唐在床上睡了一天，刚起来也没来得及梳头，几缕青丝随着她弯腰的动作垂在黑衣少年的面前。他尴尬地别开脸，却正对上眉头紧锁的阿哲，后者右手握着刀鞘，大拇指用力压在刀把上，看起来自己一个行差踏错就会被他拔刀劈成八块。

相比较起来，毒妇真是温柔多了。

药很快见了效，被涂抹过的地方隐隐发热、发痒，就像伤口结痂的时候一样。

唐唐给他仔细上好了药，连先前他脸上被阿哲打出血的伤口也一并处理了。

血污擦干净后，那张脸仍旧肿得馒头高，但依稀能看出之前剑眉星目的轮廓。他的年纪应该跟阿哲差不多。

唐唐忍不住笑着问道：“你跟家里吵架跑出来的？”

黑衣少年大吃一惊，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一看你就不是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