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暖晴光（3）

大学生活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丰富多彩。

军训结束后不久，开学典礼还没举行，各大社团学生会就坐不住了，提前开启了一年一度的纳新日。

偌大的广场上摆满了摊位，为了吸引新生，各类社团的宣传手段层出不穷。器乐演奏社请出好几位穿汉服的漂亮小姐姐，弹古筝弹琵琶，用戏腔唱歌，街舞社更是下了血本，连他们帅气的社长都出动了，伴着动感音乐跳起了poping，收获了不少迷妹的疯狂尖叫声。

“这么多社团，也不知道要加哪一个，”向阳挽着她，边走边翻看手里大大小小的宣传册子，不禁发起了愁，“西西，你想好了没呀？”

她从回忆中惊醒，迷茫地看过去:“……什么？”

“问你想加哪一个社团？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向阳先是不满，忽然想起了什么，笑嘻嘻地凑过来，“说实话，你最近是不是有小秘密了？”

“什么秘密？没有好吗？”她偏过头去装傻，抬手指着不远处的摊位，“快看，是手工社！走，去看看。”

向阳的八卦之心还没被满足，就被西眠用力一拉，小步跑起来:“西西，你能不能慢点？”

她突然停下来，转头看着向阳:“能问个问题吗？”

向阳矜持地抬抬下巴:“你问。”

“你为什么要叫我西西？”

“啊？”向阳被她弄糊涂了。

“你知道我家里人常叫我的小名，为什么不跟着叫？”反而是在初中开学那天，向阳知晓她的名字以后，脱口便叫她“西西”，自此之后，这成了她第二个小名。

向阳扔给她一个“这不是废话吗”的眼神:“你家里人叫你之之，是因为你小时候做梦常念叨着这个字吧？听起来怪瘆人的，我才不要这么叫你……叫你西眠的话，又感觉太生分了，干脆就叫你西西喽，这样可爱点。”

是错觉吗……为什么她感觉向阳有所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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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工社的摊位前出奇热闹。

向阳拉着她，好不容易挤进了前排，奋力踮起脚，可惜被前面高大的男生们挡住了，只能看到一个个人头。

“这是在干嘛？怎么那么多人？”后排也有同样来凑热闹的同学抛出疑问。

“高女神亲自下场，这种场面一年都看不到一次，你就好好珍惜吧，快往前挤啊。”

西眠在越来越拥挤的人群中，抓紧了向阳的手:“你知道他们说的高女神是谁吗？”

“你连她都不知道？”向阳奇怪地看她一眼，像在埋怨她的孤陋寡闻，“文学院的研究生学姐，苏绣世家出身，还上过电视的，她的手可真巧啊，你等会儿看了就知道了。”

后来不知谁喊了声，篮球赛开始了，前排众多男生很快散去大半，她们终于站在了摊位第一排，看见一个身形高瘦的女孩子坐在那里，面前摆着用架子支起来的软银绣布。

“我姨妈是非遗苏绣传人，很小的时候她就告诉我，锦绣裹山川，针下有乾坤，”高瑶瑶正用一种极为娴熟的技法穿针引线，低头含笑道，“技巧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用心用情，这样绣出来的东西，才不会沦为俗物。”

布上绣的是一只青色小鸟，此时已完工大半，模样颇似喜鹊，如此鲜活的绣品，竟像有了生命般，顷刻间就要从布上跳出来，飞入山林间。

附近已有惊呼声，而高瑶瑶早已见惯了大场面，凝神静心，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内，一针一线将整幅绣品绣完，独留了一双眼睛。

“最后一步，”高瑶瑶站了起来，举起手里的针线，微笑道，“哪位同学自告奋勇替我完成？”

在场不乏美术专业的同学，也自认没有如此精巧的技艺，生怕自己笨手笨脚，毁坏了珍贵的艺术品。

高瑶瑶等了一会儿，视线梭巡着，忽然定在西眠身上:“学妹，你有一双绣娘的手，要不要来试试？”

西眠摊开掌心看了看。她骨骼纤细，手也生得好看，手指细而长，却并不骨感，给人以柔美之感，用“芊芊柔荑”形容不为过。

她鼓起勇气走向前，接过高瑶瑶递来的针线，而后低头，看着绣布。

《山海经》中记载了一种能消除瘟疫的益鸟:“有鸟焉，其妆如鹊，青身白喙，白目白尾，名曰青耕，可以御疫，其鸣自叫。”

她思虑片刻，笑着，将手里的红线还给了高瑶瑶，转而拿起针线包里的白色丝线。

白色的眼睛？不会显得太空洞了么。高瑶瑶想开口质疑，但出于尊重，还是耐心看了下去。

等西眠绣完青鸟的两只眼睛，已是流了一身热汗。如同魂魄一下子从绣品中抽离出来，她失神片刻，这才笑了，拿纸巾擦了擦汗。

身旁高瑶瑶早已惊呆了:“你学过苏绣？怎么绣得比我姨妈还要好？”单独一双眼睛，却在她几针之下，有了灵动的光彩，需知她用的丝线是高家特制，施针如发细，一有不慎，全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