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他神情不似有假，但我想着太白神君乃是个老神仙，做事情应该很稳妥才是，便笑呵呵道：“太白神君带话，定是稳妥，呵呵......”

却没想文原扭过头去，似是不想再跟我说下去。

见他如此，我不死心地追问：“缘影应该不知吧？”我遥记起她当年的小心眼，颇有些胆寒。

金虹神君乐呵呵道：“缘影已封了元君领了差事，每日在灵宵宝殿当差。”

我陪着笑说：“那要恭喜缘影元君了。”

却又看到金虹神君有些可怜我的眼神，我有些不可置信：“莫非那老神君是在灵宵宝殿里说的？”

文原把头扭过来吭了一声：“你猜的不错。”

他有些阴阳怪气，我的心也很是发凉，真没想到那胡子头发一把白的老神君办事竟然是个不稳妥的。

我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挣扎：“不是当着满殿神仙说的罢？”

“你说呢？”

我扶桌哀叹：“这回可是大大得罪缘影了。”

想当初，哪个开罪了缘影，都要被她长长久久记恨上的，为伤敌八百，她是宁可自残一千的。

虽然此回我只是恭喜她的未来夫君喜得美貌仙侍，可被文远一直冷落的缘影，在此事上怕是会臆想自己被我故意嘲笑。

我和文远一向交好，若不是我从前向她诅咒发誓我和文远只是兄弟，且文远也向她澄清又施压，否则我可能早被她伤八百回了。只是此次事关她的脸面，估计被她报复是免不了的。

只盼着如今她得偿所愿，马上要做雷神的娘子，会看在雷神的面子上饶过我几分。

我心中正自忐忑，文原这才缓缓道来，他已着太白神君做好了善后，缘影定不会因此事来折腾我。我这才放下心来。

喝完金虹神君款待的清茶，我们三个闲来无事，便在台山逛了逛。我并发现台山有什么变化，和几十年前我来给金虹神君祝寿时一般模样，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可能就是瑞气更盛了些。

金虹神君命好，出生就是神仙，与我和文原从凡体辛苦修成神体不一样。

文原比我早一千多年飞升，我成神时，他已经是神界有着赫赫威名的神将了。神魔大战结束后，文原回归神界，我则选择留在凡间，而金虹神君还是回到他的老地方台山收徒。

他是个久远的神仙，是开天辟地来第一个将道场长久设在凡间的，凡间也有其他神仙开的道场，但大多完成任务后就回归神界。长久呆在凡间的，他是第一个，我估计自己是第二个。

据说金虹神君留在凡间度众和他的母亲有很大的关系。而我，据说是为了远离一个伤心地。

那个让我伤心的地方叫长晖塔，那里有长晖神君的衣冠冢。长晖神君是我的爱人，早在千年前灰飞烟灭。我已不记得他的模样，他们告诉我长晖是个身着青衣的神仙，手持一柄长剑在战场挥洒，可我甚至在梦中都没见过他。

有神仙告诉我，我曾经在长晖塔前哭得死去活来。后来不知李景扬从哪里找来一杯水，给我强灌了下去。醒来后，我倒似乎不再伤心了，也不再哭泣，却整个人空闹闹的，天天坐在长晖塔前发呆。李景扬将我从长晖塔强行拉走，后来我又去了长晖塔几次，却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去，渐渐地我也就不去了。

天界的日子很无聊，我也不愿意受天职，思忆起凡间有坐山，名字唤做王虚，那里灵气充沛，是个修行的好地方。我曾经在那里救过一个小乞丐，答应过他会去教他修行。我得去履行自己的承诺。

天帝听说我不愿留在神界而要去王虚山，长叹一声：“随她去吧。”

我到了王虚山，那个小乞丐还在，不过他已从小孩长成了青年，身边还多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乞丐。

小乞丐看到我抱着我的腿嚎啕大哭：“师父，弟子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我在王虚山留下来，开始教他们仙术，他们学得很慢。小乞丐学得最慢，因为他热衷于开山拓土，很少有时间修行，他给我带来越来越多的徒弟。

小乞丐给他们排了名，自己是大徒弟，其他人是二徒弟，三徒弟，以此类推下去。

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短短几十年，王虚山脉大小八十一个山头，统统成了跟我修行的凡人居处。又因为想跟我修行的人越来越多，大徒弟干脆建了个仙门，又请我给定名，我让他自己取，他没读过书，也想不出好名字，最后用了王虚山的名字，定名王虚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