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直下(五)
“你说的该不会是傀朝的小皇子吧。”齐容儿喝口酒。
这本来是句用来打趣的戏音,却见裴淮仁很自然地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酒,杯盏一满,仰起头一饮而尽,放下时手指搭在杯盏边上,时不时敲着。
她道:“说不准呢。”
这句话,却是惊了齐容儿自己:“喂喂喂,不会吧,要真是这么做了这傀朝还真不能按正常思维方式去理解了,毕竟这种加速自己灭亡的事情可是半点好处也捞不着。”
酒盏因为她的举动而渐出一点酒水在桌子上,裴淮仁闻言却是不慌不忙地喝酒:“这有什么,万一人家有什么想法也说不定,反正我们不过是个能够引起争辩的线罢了。”
齐容儿点头:“你说的没错。”
此时的阳光刚好从窗子照射进屋内,矮桌上的花瓶被光照射得闪亮,以至于恍到了双眼,裴淮仁下意识眯起双眼,抬手用手背试图挡住反射的太阳光,却没料到外面突然刮起了风。
风一下子撞开未关的窗户,风吹进屋内,不知是纷飞的衣角,还是扬起的发丝,亦或者是本身的无动于衷。
放在矮桌上的花瓶被风吹得止不住的晃荡,本以为它能够化险为夷,却没料到还是在一次撞墙声中倒向地面,随着一声碎裂声,瓷瓶应声而碎成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碎片,水洒落一地,而花枝凌乱倒地。
“我记得这束花你还挺喜欢的。”
裴淮仁不置于否:“确实是。”
齐容儿扫过一地狼籍:“既然喜欢,为何任由它碎在地上?”
她很清楚凭借裴淮仁的身手,能够在花瓶碎地的第一时间冲上去,接住花瓶,然而她却是任由花瓶落在地上。
对于这个问题,裴淮仁是这样回复的。
她坐在椅子上,抬手撑着脸,扫向一片狼藉:“喜欢是喜欢,但离了土壤的花又能存活多久,既然一开始就留存不到的东西,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况且……”余光瞥了眼齐容儿,“你又怎么觉得不是花自己不想活了呢?”
话看似没什么,对于他人来说可能就是一听而已,但对于裴淮仁和齐容儿来说却能很轻易听明白其中隐藏的含义。
齐容儿笑道:“那小皇子嫁给你真是倒了血霉了。”
裴淮仁垂眼:“是他们提的,我不过是换个人选,再说谁叫他们输了呢。”
齐容儿不经感慨,她看着裴淮仁,明明是含情四射的桃花眼却是无波无澜,深层的眼底宛如死水,让人想不到里面怎么会有情绪浮现。然而这双眼却偏偏能在任何戏场里游刃有余的展现出各种情绪,让人无助沉溺在其中。
裴淮仁不是个薄情的人,是因为她本身就没有情,反倒是能够自由演绎各种情,好比一戏人,灵活自如的穿梭在戏场,演绎一个残忍的真相。
齐容儿拿起酒盏:“那么为了西境的大业,干杯。”
裴淮仁拿起酒盏:“为了西境。”
两个酒盏碰撞在一起。
——
酒盏应声摔落在地上,原本还谈笑的满座瞬间寂静,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汇聚在发出动静的人身上。
高坐皇位的霍凝皱着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成殇?”
霍成殇抬头:“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父皇还不明白吗?”
虽是敬语,但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质问的味道,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剑,只待一声令下,锋利的剑将会刺穿一颗鲜红的心脏。
“您难道忘了答应过西洲什么了吗!”
他的目光凶狠又暴戾:“还是说您老眼昏花,因为多日劳顿导致记忆倒退,以至于忘记了你的儿子我已经有了婚约。”
“老五住口,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跟父皇说话!”
霍成君呵斥道:“还不赶紧跟父皇道歉。”
“霍成君我没有在跟你说话,还请三皇兄把嘴闭严实了,别怪皇弟我不留情面。”霍成殇一个目光都没有留给霍成君,语气生硬。
原本脾气就暴躁的霍成君,再加上先前被裴淮仁所折辱导致多日来的怒火在一瞬间迸发,就见他掀翻了桌上的一切,任其四零八落或摔,或掉,或滚不知哪里去,眼里的怒火已经冒出。
他抛弃了多日来的礼节,指着霍成殇就是一顿臭骂:“霍成殇别以为你是皇子我就不敢动你,本来这次会面就是要解决傀朝将要面对的巨大问题,然而你不思进取不说,还敢当着众伙的面扫了父皇的面子,难道这就是皇子所拥有的礼数吗?还是说你的礼数全部都被狗吃了。”
他讽刺一笑:“也是这还没成婚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要真成婚了你就是西洲而非傀朝人了,偏偏人家都不当一回事,你却要死要活的。面对赤裸裸的羞辱你还舔着那张脸,可真是臭不要脸。知道傀朝为什么开始抬不起头来了吗,那都是因为你!”
“够了三弟!”
“三哥少说一点!”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