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嗣
早日解除婚约,但应也拖不了多久。依她看,最迟不过治好水患回京后,最多三五月。
待解除婚约,将军府若无她的立足之地,她自去净梵山自在别院过她的自在日子。
庄疏庭正兀自沉思,只听桓照夜语气淡然:“有无子嗣并非甚么了不得的大事。曾祖皇帝便无所出,他在皇弟们的子嗣中选了一人来继承皇位。”
这位曾祖皇帝,在位四十三年,共册立两位皇后,并无姬妾。
他登基第二年,一时心血来潮,要出宫狩猎。在密林边小镇上遇到个貌美女子,一见倾心。将她带回宫中,册立为皇后。自此,后宫便独有皇后一人。
谁知成婚后第三年,皇后因难产去世,腹中胎儿亦未存活。
曾祖皇帝心灰意冷,对皇后之外所有女子视而不见,以致后宫空虚、后位空悬十八年。
直至曾祖皇帝心血来潮,时隔二十年,又要出宫狩猎。竟在同一片密林里,碰上个跟已故皇后像了十足十的貌美女子。自此,这后宫才又有了欢声笑语。
这女子不光相貌与已故皇后一模一样,连性情习惯亦无二差。
人人皆说,定是已故皇后见不得曾祖皇帝在世间独受相思之苦。故此,投胎转世后又来做他的皇后。
倒不知这后一位皇后,是否真是前一位皇后的转世。想起自己乃是重生,庄疏庭心中不禁信了几分。
若真是转世,朝元国的皇帝便非世世代代并无一位只有一妻,这曾祖皇帝可算得上一位。
“我虽是王爷,但比起曾祖皇帝,更无需拘泥于有无子嗣。”
庄疏庭收回思绪,眉心微不可察轻轻皱了皱,须臾间恢复如常,抬眸凝视桓照夜,一言未发。
当年曾祖皇帝因怕失而复得的皇后会像已故皇后那般因难产去世,故此不愿新皇后冒一丝一毫生命危险,虽时常被大臣们力谏苦劝,仍力排众议,执意不要子嗣,独宠新皇后一人。
桓照夜虽是曾祖皇帝的表曾孙,如何对待心仪之人倒如亲曾孙一般,一脉相承。
赐婚后这些时日,桓照夜虽疑心她这位并非心仪之人的王妃要谋害他,对她却称得上爱护有加。
若这王妃是他心仪之人,且与他两情相悦,不知他要宠爱到何种地步。
庄疏庭眼睫颤了一颤,胸口似被什么堵住,隐隐有吐息不畅之感。
“即便没有曾祖皇帝的先例,我亦不会受制于有无子嗣。”桓照夜一字一句,低声缓语,“有一心仪之人足矣,子嗣之事,随缘罢了。”
听了他这一番言语,庄疏庭眉尖又皱了一皱。
片刻后,她唇角微牵,扯出一抹笑来,语气却淡淡:“殿下这番言语,该说与心仪之人听。说与我听,却是白说。”
“并非白说。”桓照夜不慌不忙,“待你猜出我心仪之人是谁,便替我将这番言语说与她听。”
庄疏庭冷冷瞥向桓照夜,双唇微抿,一言不发。
“不愿意?”桓照夜双眸一刻未离庄疏庭。
庄疏庭眸中不耐一闪而过,面上仍噙了一抹淡笑,摇了摇头:“并非不愿意。莫说替殿下向心仪之人表白,便是女扮男装替殿下迎亲,我亦乐意之至。只是我若迟迟未能猜出殿下心仪之人是哪家小姐,岂不误了殿下的大事?”
桓照夜慢慢悠悠道:“我等得起。”
朝元国人人皆知她庄疏庭喜欢三殿下桓照夜,喜欢到不惜主动请太后赐婚。
待她与桓照夜婚约解除,待桓照夜迎娶新王妃,朝元上下便知辅国大将军府的大小姐乃是单相思,便会以为桓照夜为了能同心仪之人共结连理,不惜得罪辅国大将军。
除了她和桓照夜,无人知晓她当初要嫁桓照夜,实为复仇。
这也并非可昭告天下来澄清真相之事。
爱而不得,这锅她只得背了。
待解除婚约,她便是朝元百姓眼中大大的笑话。
如今桓照夜竟还让她这大大的笑话替他向新王妃表白,庄疏庭越发觉得桓照夜乃是故意如此,只为出一口被她搅乱婚事、被她误认成仇人的恶气。
“殿下,这朝元上下,无人不知我是殿下第一任王妃,殿下心仪之人定也知晓。我替殿下向她表白,实在不妥。更何况,她……恐怕不愿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