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
正凝神看向桓照夜右肩伤口的庄疏庭,猛转眸直直望向桓照夜,拿着空瓷瓶的手停在半空。
她面无表情,静默半晌,方缓缓直起身,将空瓷瓶顺手放于地面,瞥了眼不远处桓照夜的长剑,往离她最近一块石头上端端跪坐,恭敬行礼:“求殿下饶我一命。”
“你要本王如何饶你?”桓照夜不慌不忙坐起身,面上瞧不出神色,“你费尽心思要取本王性命,今日却突然改了主意,不取了。若明日你又改了主意,还是要取本王性命,本王岂不是将自己置于险境?”
“自今日起,我再无一丝一毫要取殿下性命的心。”庄疏庭忙道,“请殿下信我。”
桓照夜唇角微勾,满是自嘲:“你让本王如何信你?”
这些时日,连她自己都已数不清究竟骗了桓照夜多少回,难怪桓照夜无法信任她。庄疏庭苦涩一笑:“即便我说与殿下知晓,殿下只怕也是不信的。”
桓照夜一言不发,定定瞧着庄疏庭。
片刻后,他立起身来,拔出长剑,跃上树梢,留下一句话:“等我片刻。”
庄疏庭望向纵身往远处跃去的桓照夜,陷入沉思。
约摸一盏茶,桓照夜抱着一大捆枯枝回到原地,默不作声点起火堆,脱下湿透外袍,用树枝支着,置于火堆之上慢慢烤干。
因见庄疏庭兀自沉思,桓照夜开了口,语气颇为平静:“烤一烤外袍,免得着凉。”
庄疏庭怔怔看向桓照夜,面上十分诧异。
他已知晓她处心积虑嫁给他,言行举止处处逢迎他,是为寻机取他性命。
他还怕她着凉。
庄疏庭不禁又一次庆幸,方才在渡口时,万幸她一时心软,未置他于不顾。
庄疏庭往火堆处挪了一挪,并未脱下外袍。
桓照夜瞧了眼紧贴在她身上湿透的衣袍,又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枯枝:“待烤干了衣袍,便回府。”
“端午那日歇中觉,我做了个梦。梦见一年后父亲被冤枉通敌入狱,死在狱中,紧接着庄府被一群杀手灭门。”庄疏庭泪珠盈睫,“杀手的其中一位首领说,她幕后的主子是模样最俊美的皇子殿下。因这梦太过逼真,我做不到置之不理,我怕一年后这梦真的会发生,我只能当作这梦真的会发生。”
这便是你在琴馆跟听琴人也就是我说你家被仇人灭门的原因,桓照夜道:“故此,你去端午宫宴,确认哪位皇子模样最俊美,再设法嫁给他,好寻机取他性命,保住庄府?”
“是。四位皇子我都瞧见了,模样最俊美的便是殿下你。”庄疏庭点点头,“我故意假装绊倒,试了你的身手。我打不过你,除了先嫁给你,再慢慢找机会,我没有别的法子。若别的女子嫁给你,我只怕连接近你的机会都没有。”
桓照夜神色微动,略倾身凑近庄疏庭,一字一句问道:“在你眼中,我模样最俊美?”
“是。”
“抬起头来,”桓照夜又往前倾了倾身,“看着我说。”
庄疏庭依言抬头,只见桓照夜那张俊颜离自己不过四五寸远,她并未退却,双眸凝视桓照夜:“是,在我眼中,殿下模样最为俊美。不然,我又怎会将殿下误认成灭门仇人?”
桓照夜唇角正欲勾起,还未勾起,只听庄疏庭又道:“今日在上河渡口,杀手中身手最好的白衣人,便是梦中灭我庄府的杀手们的另外一位首领,他幕后的主子自然也是模样最俊美的那位殿下。我才惊觉,殿下你并非我要找的灭门仇人。这便是我改变主意,不再取殿下性命的原因。”
“你甫一瞧见白衣人面容,便神色大变,原是这般缘故。”桓照夜道,“在你瞧见白衣人面容前,你并不知晓你认错了灭门仇人,为何还要出手帮我?不光如此,你还召集陵游和林止一道帮我。你本可以置我于不顾,任由那帮杀手取下我性命。”
“我若不召集陵游和林止一道助你,你被那帮杀手围攻,能保住性命的机会确是渺茫。可我临时改了主意,要待你解决了汝河水患,再取你性命。你若死了,这上河郡的百姓便没了希望。”
桓照夜幽幽道:“我若死了,这上河郡自有别的王爷接手,即便一时无别的王爷接手,朝廷亦不会置之不理。”
庄疏庭镇定自若:“我不知。我只当没了殿下,上河郡便没了希望。我不能为了庄府两百余口,便置临渡县六千余口百姓的希望于不顾。更何况,待解决了水患再取你性命,亦不算迟。如今误会已解除,殿下并非庄府的灭门仇人。我只盼殿下长命百岁、万寿无疆。”
“你说的天大的错事,可是这件?”
“是,万幸我未伤殿下分毫,并未酿成大错,可……可赐婚一事却因我而起。”庄疏庭忙不迭道,“待回京我便求太后取消赐婚,太后她会答应……”
“待回京你要做什么?”桓照夜眸中冷意浸透,抬手捏上庄疏庭下巴,沉声道,“再说一遍。”
竟这般生气,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