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什么？你要装病请假去B市？”钱多多惊讶至极，手里的冰淇淋奶油“啪嗒”掉在操场上。

赵尽欢捂住她的嘴巴，“你小点声，能不能配合我？”

“欢欢，不是我不配合你，只是你去了能做什么呢？”钱多多突然逻辑在线，“比赛会场又进不去，就算去了也见不到面，见面了他问你来干什么，你怎么说？为爱翻山越岭？为爱浪迹天涯？”

赵尽欢知道她说的很有道理。可她说不上来怎么回事，脑子很清醒，去B市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甚至可能会尴尬。但谁规定人必须要做对自己有利的事呢？她心里有一股冲劲，那是她过去十几年里被狠狠压抑的。

也许她本来就是一个疯狂的人，就像小时候冲上去咬邻居手臂。再说，某些人得奖以后就不来学校了，不晓得还能再见到几次，她可千万不能错过他的高光时刻。她不仅可以为爱翻山越岭，还可以为爱两肋插刀呢。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发现我的。”只要远远地看一眼，也就心满意足了。

钱多多“咯嘣咯嘣”咬着她的冰淇淋蛋筒，无力地长开双臂，开始演戏，“爱情，你究竟有什么魔力？让一个美丽的花季少女变得如此卑微？”

赵尽欢抓住钱多多的手臂，突然两眼发黑，脸色惨白往她怀里倒。

钱多多吓得一动不敢动，“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中暑了，撑我一会。”

怪不得这个人中饭不吃，干巴巴在大太阳底下晒着，原来是为了装病装得像。钱多多撑她站了会，心想将来有一天，程狗会不会知道有一个女生为他做了这么多傻事。不过他这个人桃花太旺，赵尽欢又是个打死不说的性子，真难啊真难。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评判别人呢？她自己的感情还不是一样糟糕？暗恋苦，明恋亦不甜，说来说去是因为她们爱上了不爱她们的男生，她心里清楚着呢，就是不甘心，什么时候才能做个决断呢？

在赵尽欢和钱多多一唱一和，真情实感的表演下，张辰很快在请假单上签了字，并嘱咐赵尽欢好好休息，身体最重要。

赵尽欢跟她妈撒了个慌，说晚上在钱多多家住。当天只有一辆晚班车开往B市，且卧铺早就卖完了，她拿着八个小时的硬座票，颤颤巍巍地进了站。

绿皮火车里的气味很不好闻，车厢门口烟雾缭绕，混着洗不干净的厕所味，车厢里头小桌板上到处是食物残渣和黑漆漆的泡面汤。许多乘客头倚着靠背，倚着车窗，倚着身边的人呼呼大睡，尽管开着空调，黏腻的汗臭和若有似无的脚臭一阵一阵地钻进她的鼻孔。

狭小的走道上也被乘客占满，是一些买到无座票的人。赵尽欢艰难地在走道上挪动，找到自己位置，可她的位置上有人坐着。她拿着票对了一眼座号，“请问，这个座位……”话没说完，座位上的男人猛地站起来，没好气道：“让开。”

赵尽欢往旁边避了避，男人身躯庞大，离开时不可避免地踩了她一脚。赵尽欢痛得龇牙咧嘴，偏偏揉都不能揉，她有些后悔了，她究竟在做什么呢？哑巴吃黄连，自己找罪受嘛。

到后半夜，她实在撑不住，靠着椅背打盹。睡是睡不安稳的，只要头往下垂就会立刻清醒过来，抬一抬头，清醒几分钟人又往旁边倒，再清醒，反反复复折腾。中间有几分钟，她似乎睡着了，梦见自己追着火车跑，突然有人绊了她一跤，她的腹部撞到了什么东西，鲜血直流。

她吓了一身汗，醒来时分不清是做了梦还是旁边女生看电影的画面，她瞄了一眼她的MP4，是一个人在奔跑，还在喊“救命”。赵尽欢睡不着了，火车晃晃悠悠到达B市时，刚好早晨六点。她早就在网上查到了比赛地址，过去两个小时，应该能赶上。

比赛现场人太多了，赵尽欢并没有看到他。她当然看不到，问辩选手早就在会场候着了，会场闲杂人等勿进。不过会场隔音效果不太好，当她听到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老天对她不薄，在程逸兴问辩期间，会场有个人出来，门开了，没关上。他站在讲台中央，距离她很遥远，她只能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模糊面容，即便如此，她也看呆了。赵尽欢掏出手机，“咔嚓”一声。

忽然身后有声音传来，“别拍了，急什么？里头有专业摄影师。”

赵尽欢一看，是刚才会场出去的那个人，一下又把门给带上了。手机自带的相机本来画质就差，她刚才没拿稳，唯一的照片成了移动的马赛克，但她还是高兴，连一路上受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也算不枉此行。她又听了会，虽然不是很懂，但他对答如流，应该能获奖吧？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在B市逗留，没等到颁奖典礼便匆忙赶回C市。到家已经快晚上十点了，赵依违值夜班，并没有发现女儿的异常。

赵尽欢倒头就睡，她在这个夜晚发起高烧，人迷迷糊糊的，要不是钱多多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怕她出事，赵尽欢估计就烧傻了。这么晚了，钱多多不方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