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

她发现似乎只有自己可以听见陈嫣的声音。

什么剧情、嘶哈，尽是些她听不懂的东西。

可正因此事而疑惑不决的何七娘，在旁人看看来却是一副死都不肯认错的模样。

陈夫人沉了脸：“七娘，事到如今你难道连一句道歉都不愿说吗？我明白你一时半会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但是这段时日来，我们陈家可从未亏待过你！就算是日后，我们也照样会拿你和嫣儿一般对待，不过是名分上有区别而已”

他们陈家。

何七娘的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有瞬间尖锐地痛。

是啊。

她算什么呢？不过是血缘上与这对高贵的夫妇，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而已，除此之外，他们连陌生人都不如，若不是养母说出了当年的真相，她也不能被接回陈家。他们心中认定、认同的女儿，自始至终都是陈嫣而已。

都是她自作多情……

何七娘看向陈夫人，嘴角苦涩极了，却依然一口咬定：“我没有推她。”

“孽障，你跪下！”陈彦回气极：“拿家法来！”

他的心腹随从一直候在门口，得令后很快叫手下人取来了一根两指宽的长鞭。

陈彦回握住鞭子，扬起了手。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冲过来跪在了何七娘前面。

“啪！”

清脆的声音响在空气中，许久弥散。

福金瘦弱的肩膀上多出一条刺目血痕，陈彦回并没有手下留情。

[靠，来真的啊！］

陈嫣终于反应过来剧情进行到哪了，眼前这个陌生的漂亮女孩可不就是她看书时最喜欢也最心疼的女配何七娘嘛。

见陈彦回仍握着鞭子，陈嫣想坐起来阻止，这么狠的鞭子可不能落在女鹅身上，却发现自己现如今的身体虚弱得不像话，根本动弹不得。

她急得张开了嘴：“等……等一下……”

又发现自己的声音也细若蚊蝇，而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何七娘那边，更本没人注意到她。

福金强忍着疼痛和生理上的战栗将何七娘护在身后，一字一句：“老爷，何姑娘没有推大姑娘。”

陈彦回皱眉，他缓缓放下鞭子：“你能作证？”

“福金那时同我一起回去为姑娘们取披风了。”一旁身穿翠绿衣裳的丫鬟恰到好处地插嘴，末了还不忘补充：“阁楼上风大，大姑娘觉得冷。”

尽管被点明当时不在现场，福金依旧面不改色：“我相信何姑娘。”

丫鬟鄙夷：“哼，你相信有什么用，夫人可是亲眼所见……”

“够了。”陈夫人终是打断了这丫鬟。

丫鬟知趣闭嘴，眼中仍是不甘。

陈夫人起身行至何七娘身旁，居高临下审视这个刚刚认回的亲生女儿。

“你野性难驯，犯了错咬死都不承认，”她说着看了眼跪在另一侧的福金：“还有人替你受罚。”

“既然这么不服管教，你便同你这忠仆一同回旧宅去，好好醒过，不认错便不许回来！”

这样的处罚属实重了些，几乎与将七娘赶回乡下无异，就连陈夫人身边的曹嬷嬷都有些讶异。

[哦漏！]

[女鹅这一去可是染了风寒，自此落下了咳疾，身体大受损伤呐！]

眼看着剧情照常发展，自己却无能为力，陈嫣欲哭无泪，内心抓狂。

[这怎么行？这怎么行？！]

扭曲爬行、阴暗嘶吼......

何七娘则是僵在原地。

她并非没有听到陈嫣发疯般的心声，只是陈夫人方才的那段话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绪，无暇再顾及其他。

没想到，她真的这么快就要被赶走。

她攥起手心，依然无法消散指尖的冰冷。

至少，他们陈家还愿意给她机会，还有叫她回来的可能……

“庄子上的人都是势利鬼，见何姑娘回去，定然会落井下石的，还望夫人三思。”

曹嬷嬷在此时开口求情。

曹嬷嬷是带七娘回陈府的人，也是她在陈府第一个认识的人。

她这一开口，何七娘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登时淌了出来，尽管她努力克制着，依然发出了小声的抽咽声。

陈老夫人瞧不得这些，总归还是心疼这个从小流落在外的亲孙女，正欲说些什么。

陈夫人抚上她的手，安抚道：“母亲莫要心软，这孽障今日不罚不可。”

“曹嬷嬷，还不带何姑娘下去收拾东西？”

曹嬷嬷见此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能应下。

陈府旧宅如今只有些许护院驻守。

何七娘带着受伤的福金住进了一间生灰的房间。

福金不便行动，何七娘让她候在一旁，自己将满是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