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行
店内伙计纠缠不休。
“老板再赠我十坛酒,若有仇家寻来,保你今日平安无事。”声音醺然苍老。
“去去去,我本分做生意的,哪有什么仇家。”掌柜自然驱逐。
她瞥了一眼,收回眼神,便扫见褚旋秋面色有异。
“怎么了?”
“这老乞儿的声音……略显耳熟。”褚旋秋端着酒杯摩挲片刻,目中一惊,低声道:“是醉缸白骨洪老儿,我早年与他结过仇,恐怕我们得另寻住处了。”
阿泽心叹气,拿起溯雪剑和行囊利落起身:“走。”
一行人不敢耽误,到了门口,便听见门外马蹄哒哒,知道今日走不了了。
退回客栈,阿泽朝大堂窗户望去,已然被一群彩衣混混所围。
率先上了楼去,静观其变。
只见门口那洪老儿一身褴褛,飞越过人群,径直躺在了堂中桌上,拈起酒壶便往口中灌:“如何,仇家寻上门了吧,给不给我酒喝?”
掌柜望着门口来势汹汹的一伙猛徒,与客人一同抱头乱窜,到了洪老儿桌底,颤颤道:“高人救命!高人救命!保我平安,我送你陈酿百坛!”
洪老儿满面红光,双眼浑浊却发亮,指着门口浩浩荡荡的来人问:“尔等何人?”
无人回应,半晌一群彩衣混混才扛着黄竹坐轿进了门。
轿上竹帘盖着的阴影下,露出一个穿得五彩斑斓的人影来,好不惬意。
一旁似揽着一人,那人娇娇道:“便是这不识相的客栈,纵人欺负我。”
帘内传来阴声:“洪老儿,这事你还是别凑热闹为好。”
带着几分内力,掀起堂上一阵轻风,众人皆痛苦抱头。
洪老儿立刻直起了身,糟眉一皱:“裘龙小儿!”
话过轻蔑,彩衣喽啰上前招呼。
阿泽透过面前飘荡的竹帘,瞥见堂中那抹似醉非醉,刚柔相济的身影,想起原来在长清与此人打过交道,轻声问:“他有这本事,何须讨酒喝?”
“洪老儿嗜酒如命,又极其好赌,年轻时被仇家追杀,害得一家妻儿老小惨死,虽练就了一手化白骨,却疯癫古怪,只哪里有好酒,便哪处讨酒喝。”柳无面掩面回道,很快见楼下喽啰们皆哀嚎不停。
“裘龙小儿,我今日替此处作镇,你莫想坏事!”洪老儿似醉倒在一张竹椅之上,提酒入口,椅倾斜而人不倒。
帘内沉默半晌:“要酒何难,赐你百缸,速速离去。”
洪老儿冷笑一声:“不知我的脾性,谁稀罕你那泥沟臭水?”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那裘龙声音一冷,掀帘而出,众人只见彩练飘过,与洪老儿相斗,一时难分上下。
阿泽却注意到了坐轿上那裘龙身边的人,身姿娇媚,白衣晃眼,一张玉面阴柔,难辨雌雄,眼中却闪着杀狠。
“裘龙是谁?”她朝柳无面问。
“棺山四绝之一,修为难测,睚眦必报,我们此行要经过他的地盘,故千万莫与他结仇。”柳无面沉眉道,扫了眼四周:“今日这客栈待不得,得想办法离开。”
“跟我走。”阿泽已留意过楼上格局:“从后堂窗户出去,应当可行。”
三人紧跟其后,行至转角处,她忽觉一物飞过身旁,直砸李渡,一个旋身将人护在身后,不能反击,只好任那物砸墙,溅起碎坛酒花。
她侧面,见打斗的二人中那彩影朝自己扫了一眼。
“没事吧,阿泽?”
李渡唯恐瓦片划伤了她。
“没事。”
她回,方才应是那裘龙想以酒坛砸洪老儿却被人避过,酒坛飞到了二楼来:“快走。”
刚迈步,打得难舍难分的楼下传来冷喝:“我看今日谁敢走!”
顿住,她扭头望去,众人皆停下了乱窜的步伐,一动不动。
而那白衣男子竟也从帘中飞出,加入了打斗,他善使阴招,偷袭得胜,逼得洪老儿连连退后。
彩衣裘龙掀翻桌子,扼着那掌柜的脖子将其拎起。
掌柜念叨着饶命之语,面上恐惧浓重。
“你纵容那女子惹我之时,可曾想过得罪错了人呐!”
一旁白面男子狠戾拂袖,将地上的伙计拍飞,伙计撞上柱子,七窍流血。
阿泽眉头一皱,不过四年,江湖已乱至此,邪派横行,草菅人命。
“你们三人先走。”她沉声道。
“阿泽,别管闲事。”柳无面知道她的性子,直接将她拉住。
阿泽回头,语气沉静:“不是多管闲事,我若不出手,你们今日出不去,不夜山口见。”
说着,飞身下堂,勾腿将裘龙之手一折,救下那瑟瑟发抖的掌柜。
满堂惊异。
“找地方躲起来。”
她朝跌坐在地的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