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月扮红妆
入夜万籁俱寂,不息的唯有人。
身旁徐斜行已服了解药,沉沉睡去。
她静静等待门口吆喝,钩冥调走守卫,又将她提了出来。
“等他们回来不会察觉有异?”她随人快步离开。
钩冥不知这个丫头脑袋里都装着什么,还是回:“不会。”
她又问:“黄泉阴蛊,现在何处?”
“你要偷蛊?”钩冥警惕。
她只轻蔑一笑:“我此番前来,是为了揪一个惯偷,穆骞迟应当感谢我才对。”
钩冥也不知是相信了还是没有:“西峰顶有一处噬月井,阴蛊养在井下,不过我奉劝你,那处守卫森严,当家更是从积玉山带回来了一个高手,彻日看护,你进不去的。”
“哦?”
阿泽没想到穆骞迟还有意外收获,挑了挑眉,分道扬镳。
等走出两步,又朝幽深之地回看一眼。
“你们门中管事的不是殷红妆?”
钩冥冷面不理。
“传闻他不喜夜光,如今此处倒是灯火通明。”她思量道,从翡石村一事始,那人似乎就未出过面。
“殷门主已被囚禁,门中由穆骞迟说了算。”
三年前那场叛乱,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已化为朽骨,唯有他与白羽被留了下来。
“那看来你们这少主,不太爱惜前人打下的基业啊。”
钩冥惊异,眼前早已没了影,他望着.明亮的火光,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这边,阿泽尚未见到冰井,前路先遇密不透风的卫墙。
她暗中观察,猜想自己要找的窃贼便混在其中,伙同沈寂,想必是要行里应外合之计。
可等候许久,她却未见任何可疑的影子。
沉思片刻,足下起风,如鬼魅穿梭上寂静的山顶。
很快,找到了钩冥口中的噬月井。
那井几乎是不夜山最高点,血雾冲天,月光一照,如同笼罩着邪恶的毒瘴。
先前她还疑为何井边无守卫,而今一股刺鼻的腐气直冲天灵。
熏得她直接停步。
她扫过荒原古树上悬吊的尸体,无一不被放血取心,腐败膨胀,有的甚至已然风干,面容骇人,几只落单的鬼头鹰贪婪啄食。
她早吞了鬼见愁,以免遭血鹰攻击,又自封气穴,安慰自己,至少不用担心偷袭,因为这样的鬼地方,不会有人待得住。
然方欲一探深井情况,身后衣摆便被刮了一下。
机警如她,很快察觉埋伏,运功翻身,稳稳落在井所设置的玄铁卍字罩上。
脚底寒气袭人,弥漫着经年积累的血瘴,一阵强风包裹着乌竹长箭疾驰而来,她下意识侧躲,却在下一秒领略诡异之处。
这箭并非是射向她的,而是——
还未等她回头看个究竟,脚底豁大的铁网竟顺着中轴转动起来。
她只好挥出长剑,硬生生卡在井的边缘。
一道极细的银光闪过,她才见树下零落的一根银丝,而那支袭击她的箭,竟崩开坚石,足足一半斜插入土中!
她心泛寒意,踏壁发力,借剑一撬,飞身上地。
顺着射来的角度看去,一黑色人影从阴暗里走来。
能潜藏于此非人之地,定是非人之人。
两人就着阴暗月色,交起了手。
来人双瞳并非常人色,泛着幽绿的暗光,竟是双难得一见的夜眼。
她这才明白此处为何无灯无火。
以优抗劣,他手持一柄红皮弯弓,只露尾部点点银刃,显然是将她当作了必输的一方。
她愣了愣,此人不正是她在金风台押宝的古怪斗士?
纵使他挥弓再怎么灵活,也不可能敌过她长剑在手,几个回合下来,她划破红皮。
那弓也露出庐山真面目。
通体乌黑,刻有细碎的黑金梅花。
更诡异的是,弓脊呈刀刃状,上面血迹斑斑,却依旧掩不了寒光朔朔。
被她这一击,此人杀意毕露,旋转长弓,弓弦急收入柄。
紧接着长弓竟一分为二,成了两柄蝴蝶弯刀,且运用灵活,时拆时合,狠戾致命。
她再度惊异,这般精巧的构造世间少有。
晃神一瞬,她剑本已刺其胸口,他却以一柄弯刀相抵,同时又将另一柄合了回去,那弹出的弓弦龙筋制成,力度十足,坚韧难摧,与长剑划出道道火光。
突然,她剑震了一下,竟从中间断开。
她立刻收手,两人在不断翻转的铁罩上又打了几个回合,黑衣人竟顺着倾斜的铁网上跃,试图借力合网将她关住。
她怎能示弱,提气直追,谁料人不给她这个机会,义无反顾地滑落井壁,以长弓勾住她脚,将她往下猛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