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面玉少年
不过半月,不夜门已成人人喊打的邪魔外道。
恰好仙亭会武在即,江湖人无不心存热血,望借清剿之壮举,为这年终盛事平添气势。
“此间忽然多了这么多外来客,看来不夜门是在劫难逃喽!”
“这谁说得准,江湖风云变幻,老天操纵,你我这等凡人唯有听天由命。”
“你别说,眼下不夜可没有消停,到处抓人,诶,城里也没剩多少给他们抓了。”
她耳听周围议论,默不作声。
“长清比我们晚到城中两日,姗姗来迟,又按兵不动,实属怪异。”观鹤探来消息。
“此言差矣。”一旁的徐斜行却抿了口酒,笑意闪烁:“观鹤姑娘,你怎知他们是按兵不动,而不是派出去的人皆有去无回,故不敢轻举妄动?”
观鹤一愣。
沈寂与那窃贼的确谨慎,他们一路跟踪,也只见过一次,而后那女子踪迹便消失在了不夜崖下,只怕凭借高超的易容术混入门内当内应去了。
他们却苦于无门。
阿泽投去一记冷眼,淡声分析:“不夜抓人祭蛊之举轻妄张狂,大概率有异,长清诸派吃了亏,纵有观望,天下这么多双眼看着,不出三日,他们必动身讨伐。”
“说的有理。”徐斜行附和,视线却瞥向另一个方向:“故此时想必正尽快与诸派汇合,壮大声势。”
她知他绝没安什么好心,转头神色一僵。
从门口缓缓而入的那一袭天水青衣,不是剑湖踏风又是谁?
“徐斜行,你故意的?”观鹤严寒审视对面人,这客栈正是他所选。
分明唯恐天下不乱。
“天地良心,我不过是看此处来往密集,人嘴千张,消息万条。”徐斜行抬手发誓,欲哭无泪:“再说,我哪里知道他们亦会选择此处?”
观鹤握杯的手力又重了几分。
“师姐莫急。”她沉声言:“此处熙攘混杂,他们未必会注意我等,等其上楼,离开便是。”
谁知徐斜行竟幸灾乐祸一笑:“那看来咱们还可以喝上一壶春山螺。”
她筷子弹人,眼不动声色地探查那边情况,薛汝萍一行人员复杂,除了李渡薛帷等,她均未见过。
一阵凄柔的歌声穿过人群入耳。
她朝不远处戏台望了一眼,伶人见来者风姿,已不禁停下。
那声音又是从何来的呢?
如此渺远,她与观鹤对视,长生之曲有幸得闻,这声中独特的运气玄机一探便知。
似乎只有她们在意。
此时,一位跟随岐山派的娉婷女子优雅穿梭,停在了唱曲之人面前。
随着乌泱散开,里面的情况得以显露。
阿泽放眼,只见一堆灰蒙蒙中,一抹瘦影身披素缟,低头跪在角落,身后停有草席,白布相覆,那悠远又凄凉的歌声便是此人所唱。
从看客口中,极易弄清来龙去脉。
“这人竟还敢玩什么卖身葬父的戏码,不怕被轰出去?”
“别这么说,如今城里百姓过的凄苦,这样的场景可不少见。”
“你们瞧,那姑娘给了这么大一锭银子,够他过几年的了!不愧是名门子弟,真是人美心善!”
一时间称颂飘满,唯有一人不屑地切了一声,引得满堂宾客皆回头。
她亦追溯去。
是位秋衫夺目的少女,獠牙鬼面掀至头顶,最吸引人的莫过于一身金灿灿的宝饰,娇俏中极尽张扬。
此刻轻敲桌面,眼里透出玩味笑意,不知是对那心善的银衣女,还是可怜的卖唱人。
女子处之自若,放下施舍,却被拉住衣角。
“怎么了?”她出声温柔,见那伶人抬起头来,脸若敷粉,双眼噙着泪水,却是个面如琼玉的少年。
“姐姐大恩,小蝶感激不尽。” 少年松开那银羽广袖,俯地谢恩:“唯有贱命一条,愿常伴姐姐左右,替姐姐遮风挡雨……”
“快快起来。”
她对这般纠缠未有预料,那自称小蝶的少年却倔强不肯起身,哭腔娇弱,让人几乎忽略他是男儿身。
她连忙道:“我不需要报答,你日后好好生活便是。”
岂料那少年眼露凄凉之色:“小蝶如今无家可归,莫不是姐姐嫌弃……”
四周明晃晃的视线射来,女子黛眉一皱:“我并无此意。”
“啧啧,这姑娘今日麻烦了,好心施恩反倒摊上这么个赖皮虫。”
阿泽身旁二人竟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起话来,实属罕见。
“求人不如求己,那少年四肢健全,却不知独立,终入歧途。”
观鹤火眼金睛,冷漠依旧。
此番僵持亦引来了同行的薛汝萍等人。
“姐姐……”
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