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自戕
皇上看看了底下那个与自己一般年纪的人,一脸正气,忠贞不贰的面孔,恍然好像看到了薛太保,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
“刑部是朕的人,他们有了异心,朕也无可奈何,你又何必拦罪上身。更何况,你以身涉险,朕又不是不知道。”
听了这话,宋瑾珘更是内疚。自古以来,有多少良臣却不得明主,一身才能不被赏识,最后只得个回顾往事,老眼苍苍泪纵横的结果。
宋瑾珘诚惶诚恐,撩起袍子跪下,郑重道:“臣定竭尽愚诚,为陛下肝脑涂地。”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阐回到总部,瘫坐在椅子上。顾自堂放下手里的案件,看了一眼门口,缓缓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他看了看左右无人,悄悄问道,“皇上找你有何事?”
李阐心里千斤重,皇上让自查,便是给了最后一次的机会。
他胳膊搁在面前的桌子上,拳头紧握,神色沉重,目光似乎要将顾自堂看透,“那个县丞是你派人负责的,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顾自堂身子一僵,恍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他哑口无言,虚着身子向后倒退了几步。
李阐心里便清楚了,他仰在椅子上不再看他,轻叹一声,“我在皇上那并未提及你,皇上命我自查三天,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同在刑部多年,到底是有一定的情谊在。
顾自堂撑着身子,道了声谢,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眼睛如同一片死潭水,面上毫无生气。他呆呆地坐在那许久,偶尔其他官员凑近说话,也没什么反应。
天色黑降,外面是暗昧墨夜。
顾自堂撑起身子回到府里,在门口见到了顾时飞和一脸焦急的夫人。
顾夫人今下午就心神不宁,顾自堂又没及时回来,这才有些慌神,出来候着。见他平安回来,心里踏实了不少。
“娘你看,爹回来了,”顾时飞安慰道,“我就是说你是瞎操心。”
顾自堂听着儿子和夫人的声音,顿了顿,心里渐渐升起暖意。他走进了,看着眼前自己的儿子,心里颇是骄傲,自小顾时飞就没有让他操过心,一直听话恭顺。他骄傲地拍了拍顾时飞的肩膀,对上他清澈的眸子,道:“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他握住夫人的手,笑着解释道:“是宫里有些事耽误了,下次不回了。”
都老夫老妻的了,也不怕丢人。虽然是这么想的,但顾夫人还是反握回去,眼里是一片温情。
顾时飞在一旁有些惊奇,父亲从来不会解释自己的事情,如今竟然会跟母亲解释,他适时插了一句:“父亲定然辛苦,饭菜早早备好了。”
“好,今日爹爹心里高兴,咱们一家人大醉一场。”
父母和睦,情谊更胜从前,顾时飞自然是高兴,但是他总感觉今日父亲有些不对劲,从来没见过父亲这个样子。
压下心中的疑惑,顾时飞还是轻松欢喜地跟在顾自堂身后。
桌子上都是精心准备的吃食,丫鬟在一旁端着酒壶准备斟酒,顾自堂将那酒壶接过去,亲自倒酒。
将自己的酒杯也满上以后,顾自堂抬起酒杯,道:“今日是看了一桩案子,一时有感而发。”
这寥寥几句,解释了自己的异常,也打消了顾时飞疑惑。
“时不待人啊,时不待人,”他看着顾时飞喟叹了一声,夸赞道,“时飞,你从未让我有什么担忧,无论是学识还是武艺都是出类拔萃的,为父很是自豪。你切记,万事要周全自己,不可鲁莽行事。”
他压低了声音又道:“哪怕是硕王吩咐的,你也要三思而后行。”
顾时飞头一次听到父亲的赞赏,脑袋还有些发懵,他缓和过后,与顾自堂砰了砰酒杯,仰头全部喝下。
……
第二日,顾自堂早早就醒了,旁边的夫人还在睡梦中,他蹑手蹑脚地起身,衣冠整齐后,朝着床上的夫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将昨日在宫里写的信塞到她的绣枕下。
最后戴上官帽,他沉着步子走出了房间。
薛府。
距离上次来,已经有了些时日,天气逐渐冷下去,但宋瑾珘瞧着院子里反倒是多了些生气。
他一边走着,管家在一旁说着话。
“自从大人来了后,老爷身子渐好,”管家越说越开心,“老爷觉得院子里面植株太少了,看着人心里失落落的,便让小厮移栽了许多。”
宋瑾珘一路走来,看到了栽了不少万年青,这种树叶子茂盛,四季常青。且它生性强健,确实该调和一下院子。
想到薛启业的病情,宋瑾珘停下脚步,轻声问道:“先生的病情到底有多严重?”
管家也跟着停下脚步,看向他的眼中带了隐忍了许久的情绪,他眼眶渐渐微湿,伸手握住宋瑾珘的胳膊,倾诉道:“老爷原先是心疾,后来身体骨渐渐不行了,沉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