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鬼09-完
边待了八年。他待的越久,她好像就越是看不透他,但这并不妨碍她信任阿悔。
又或者说,信任自己的心。
她的直觉,从未出过错。
到了太湖派那天,阳光很好,阿悔将跟他们来的手下,全派遣出去隐藏好,他们两个先去见赵敬探探虚实。
阿悔硬是说,她在江湖名气很大,买了一顶长至腰间的纱帽给她带上,一层白纱,很是影响视线。
她是不愿意带的,可阿悔这小子很会哄人,搂着她的肩膀伏低做小,撒娇叫她姐姐,为了不让他继续烦她,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大约男人都是重视血脉传承的,对于阿悔、灿灿编出的说辞,赵敬自然会怀疑,但阿悔同他长得实在相似,他明面上还是很热情的将他们留下来做客。
于是,阿悔就有了一个被人收养,千里寻亲,疑似赵敬之子的明面身份。而跟着他一起来的灿灿,她还没张口,他就快了一步下了定论,于是,灿灿就成了他“养父母”的亲女,他的未婚妻。
太湖派内外把守的人很多,这并不符合赵敬明面上富贵闲人,闲云野鹤的做派。
不过,灿灿也不奇怪,赵敬既然能做出杀妻杀子的事情,就证明了他这人不怎么样,看来,她先来这里,是没来错了。
既然对方连妻子儿子都不在乎,又怎么会顾及兄弟情谊,她父母当年一事,他在背后指不定做了多少手脚。
她并不想和对方多做纠缠,但一刀杀了赵敬也未免太便宜对方了,阿悔在旁边并不说话,他若有所思,又欲言又止。
他生得漂亮,盈盈的杏眼透着几分无辜赤诚,定定地看着她,“姐姐,他最在意的就是他现在拥有的一切,杀了他自然便宜他了。若不然……”
毕竟在一起这么久,灿灿一听便懂了他的未尽之言。
屋子里点着几支蜡烛,烛火并不是很亮,阿悔的眉眼透着几分阴郁,清隽而澄明。他的眼睛里似乎藏了她看不懂的东西,但她并不想看懂。
她愣了一下,竟然有点想不起来第一次见对方的模样,“……你今年多大?”
他笑了一下,“姐姐忘了。是二十一岁。”
哦,阿悔都二十一岁了,他只比她小一岁,她今年二十二了。她在鬼谷待了二十年了。
原来已经有二十年了。现在她想想,感觉从前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而她的这场噩梦,永远都不会有醒来的一天了。
阿悔唤了声姐姐,灿灿回过神,她冲他点了点头,宽容而静谧,“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无论是杀了赵敬,还是要继承太湖派,站在阳光下,都可以。
“鬼谷,就不应该存在啊。”
阿悔走了,灿灿躺在床榻上,屋子里很黑,外面的月光透不进来,投来的光,是晦暗的、阴郁的,一如她的人生。
她真的很疲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觉得,活着真的很疲倦。
“……我似乎,还欠……他一个人情。”
她也还有大仇未报,一想起家丑,灿灿心里的恨就克制不住,在她看来,她所有的经历,她的痛苦、怨恨、压抑都因五湖盟而起。
灿灿振作起来。
后来,阿悔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博取了赵敬的信任,她才算得知了当年她父容炫之死的真相。
原来,有的时候,人的恨就是这样无缘无故,仅仅因为嫉妒,仅仅因为嫉妒,他就毁了她的父亲,毁了他们的人生。
灿灿改了主意,她并不想杀赵敬了,死亡,有的时候只是一种解脱。她要让对方好好活着,痛苦而煎熬地活着,如同现在的她。
后来,她在太湖派遇见了,前来送镜湖派遗孤的他们。那是她第一次见这样有人气的温客行,他不再冰冷,他的眼睛有笑,忍不住看向身旁的人,那个被他称作“阿絮”的男人。
他们装作彼此并不认识,奔赴不同的人生。
【杀我父者,赵敬。引鬼谷杀你父母者,赵敬。】
——END
时梦摇了摇头,“果然,还是不行。”她叹了口气,以手撑着下颌,捻棋子,想了半天,最终随便落了一处,“阿木哥哥,我觉得,我应该按照遂乐的标准挑人,这样……成功率或许会高点。”
“对活下去有着难以想象的执念,或者——沉浸式体验人生。”
“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