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乡夜遇(三)
睛:“你…”
少顷之后,她才摇摇头,回答道:“老人家,若是我真的毫无准备,便不会随意出手帮人,今日亦不会迈入这家客栈的大门,也不会有那么好的脾气,与你在这平白浪费时间。”
“至于你是谁,你要做什么,出于何种目的提醒我,这些我并不在意。”
“如今把你绑在这里,是为你好。”
老者从懵懂中醒悟,又露出了一副怨恨嘴脸,“什么狗屁?!”
萧禾不语,而一旁的萧知弈淡然接话道:“为了确保您老人家劝她离开时情绪太激动,伤了自己身体,师父才让我将你绑起来。”
“但也为了店家今夜无法报官抓你,所以让他们天亮才出来,否则你装神弄鬼,还打晕人家掌柜的,别人会轻易放过你吗?”
“这些难道不是为了你好?”
萧知弈笑了笑,“从你在上京跟踪我们开始,师父就已经发现了,她甚至还好心为你挑选了出此地,荒无人烟,适合喧哗,也非常适合逃跑。”
一旁但黎显皱起眉头,看了看萧知弈,又看了看萧禾,仿佛有千言万语涌在喉间。
什么玩意?!
搞半天是为了这个人才在这住下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下说得老者是哑口无言,只强行挽尊道:“萧禾,反正我言尽于此,管你爱去不去,到时候跌落神坛了可别怪我。”
萧禾唇角微勾,竟是罕见的露出笑容,而笑语间满是睥睨,“我能坐上如今之位,是凭自己本事。”
“至于毁了谁人之招牌,砸了谁人之饭碗等诸如此类,恕不能认,毕竟——”
“他人无能,与我何干?”
老者被萧禾此刻所展现出的磅礴气势所震撼,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直到萧禾进了房间,门被合上,他才如梦初醒般地看向那仅剩的两个年轻人。
他本想来一句‘你们师父一向都这么狂吗?’结果话到嘴边就变成了。
“…不是,你们真不管我了?”
“这绳子捆得那么紧!我怎么跑?”
萧知弈似乎在走神,垂着头不知所想。
只有黎显没好气地回道:“闭嘴吧老头,再吵到我师父休息,我马上宰了你。”
说罢,他也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老者眨巴着眼睛,望着一动不动地萧知弈,试图从他口中得到些什么。
等了半晌,雨停了,天都快亮了,终于等到萧知弈丢下来的一把匕首,和转身离开的冷漠背影。
…
天齐六年,三月二十,已时日禺,阳光明媚。
尖锐的叫声响彻整个客栈。
“不好了!不好了!贵客们啊!”
鱼娃子飞快窜上二楼,从左到右一连胡乱拍响了三扇房门。
中间的那间是最先开门的,鱼娃子连忙跑过去,对着房间里面的人就是一阵鬼哭狼嚎。
“仙姑!我们平时都是卯时开门的,但是想着您说得天亮了才出房门,于是我、田掌柜、王哥三个就在房里猫到刚才天光大亮才敢出来——”
门未大开,只半掩着,露了一张精致面容。
“说重点。”
她声音微低,略带疲惫,似乎并未休息好。
鱼娃子被她打断先是滞了一下,然后猛地大叫道:“那骗人的老小子跑了!”
萧禾闻言完全不意外,只回一句知道了,就又关上了门。
鱼娃子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见状也彻底懵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下一刻,左侧那扇房门被从内打开,黎显探出头来,“你还站那做什么?别吵她了!该干嘛干嘛去!”
鱼娃子被他凶得欲哭无泪,只好灰溜溜地下了楼。
结果刚走下一节台阶,右侧的房门也被人开启,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唤住了他。
“鱼娃子?”
鱼娃子连忙转头应道:“在!公子有何吩咐?”
只见那位俊美似仙的公子,如今墨发披肩,只着里衣,随性至极。
“麻烦你准备热的菊花茶和一些吃食,其他无所谓,但一定要有另外浇蜂蜜的桂花糕。”
鱼娃子对彬彬有礼的萧知弈十分有好感,当即殷切应下:“得令!那小的一会给公子送到您房里?”
萧知弈拢了拢里衣,“不,是给我家姐姐的,她昨夜没休息好,菊花茶可以缓解疲劳。”
鱼娃子点了点头,忍不住真诚夸赞道:“姐弟俩感情真好——”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咔嚓一声巨响。
转头一看,左侧的那位公子竟是生生把门框捏断了。
那可是实心的啊!
鱼娃子从没见过这般怪力,满脸惊恐地看了一眼黎显,一时间连话都忘记说了,就连滚带爬地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