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会
八
清波碧潋,一艘小舟泛在江面上。
燕君持把桑衣扶上船,她身上的外套已经被烧了大半,灼热的火舌像是在她身上游走了一遍才偃旗息鼓,边缘已经焦化严重,然而最可怖还是她的左臂,无数小血珠覆盖其上,擦也擦不完,擦掉又会重新冒出,如同血炼。
燕君持为她换了一个稍显舒服的姿势躺在船舱上,正在想为她解下烧坏的衣物时,桑衣突然睁开双眼,死死抓住燕君持的手腕,她摇摇头对崔寒梅喊道,“崔神医,先前你说的帮我医治一人可还算数?”
见桑衣一脸半死不活的死样,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向他讨要承诺,崔寒梅骂道,“这是你单方面的承诺,我可没答应你!况且,你还把我的岛毁了!”
手臂隐隐作痛,丹田紊乱,桑衣的语气却是悠悠的,“那可不成,一码事归一码事,你没否认就是答应了我的。”
“好好好,答应你了,给你看,马上就看。”
听到崔寒梅如此说,桑衣才彻底放心,捏了捏燕君持手腕,安然晕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时,他们已不在江上。
此时,桑衣躺在一家农家小院,除了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外,一片寂静。
桑衣刚要喊人,门外走进来一个小丫头,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师叔说你烫伤严重,需要休息两日。”
小丫头约摸七八岁的模样,规规矩矩的站在床边,面目清秀,眼神灵动,看着是个机灵的。
桑衣问道,“你师叔是谁呀?”
“崔寒梅。”小孩如实回道。
桑衣听了,接过药闷声不吭的喝下,哪知汤药苦的离了奇,桑衣五官骤然皱起,要是五官能长腿,怕是都要离家出走。
这时,崔寒梅才晃晃悠悠从门外进来,身边跟着燕君持。他见到桑衣呲牙咧嘴的苦瓜样,捧腹大笑道,“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闭嘴,你这个死老头,绝对是故意的!”不就烧了一次他的岛吗,至于吗,如此报复她。
天知道桑衣从没喝过如此之苦的汤药,何况她还是个嗜甜如命的,对苦更加谢敬不敏。
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她朝那小孩招手,“去,给我找几颗蜜枣来。”
崔神医抚着下巴上被火燎过仅剩的几根白须,一脸得意道,“良药苦口啊桑少侠,坚持住,还有两天,一天三副。”
桑衣实在不想看他幸灾乐祸的脸,偏头看向燕君持,哪知燕君持清风朗月的君子一枚,站在一旁不替她说话也就算了,居然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桑衣悲怆望天,不由感叹人心不古啊。
等桑衣坦然接受(不得不接受)今后两天被苦涩包围的生活后,三人围在屋内开始办正事。
桑衣撑起身体坐在床上看向两人,因腿部受伤严重,她暂时不能下床。
崔寒梅则动作谨慎,速度却是不慢的摘下燕君持眼上的布条,扒开他的眼皮。
他双眼紧闭,被崔寒梅摘下布条后,能看到他的眼尾不知何时已经晕出深色红丝,睫毛全部泛白,与刚见的时候相比,似乎毒性又深了几分。
崔寒梅思考着说道,“这是鸩尾红,刚毒发时双目失明,不过尚能看到一些微光,但随着毒深入心,光线渐渐变暗,直至完全不能视物。且眼皮不能见光,否则会加快毒发速度。”
“不过鸩尾红毒性并不复杂,解药配方也很简单,就是解毒的药材不好找。”
崔寒梅瞥了桑衣一眼,桑衣仰着一张无辜脸看回去,他转过头继续道,“原本我岛上就有一味兰花,正是解此毒的主药,只是如今,怕是不好找了。”
当初为了逃命迫不得已毁了岛,谁知救命的良药就在岛上。
听懂崔寒梅话中隐藏的深意,两人不由沉默下来。
燕君持把解开的白布重新戴上,他手上转着银扇,根据崔寒梅的描述,开口问道,“此兰花可有特异之处?”
崔寒梅在桑衣面前嬉笑怒骂,无所顾忌,像一个老小孩。但到了燕君持面前,却是立刻收敛神色,正襟危坐,“此兰花名叫鬼隐兰,最早发现于南方深山,喜干净明亮的水域,且得气候适宜,长成之后,三年开一花,稀贵异常。”
鬼隐兰?不正是二哥说的那什么赏花会上的花王吗?这么巧合?
一团团迷雾就像一张巨大的网,渐渐靠近桑衣。
她喃喃道,“我知道鬼隐兰在何处。”
“桑少侠知道另外的鬼隐兰的消息??”崔神医纳闷道,要知道,这兰花可不是什么烂大街的草药,就连他,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来一株的。
而且,燕公子这毒中的也很奇异,鸩尾红虽说不是什么要命的毒药,却也异常生门偏僻,知道的人屈指可数,更不用说解毒配方,更是稀少罕见,也就他走南闯北,喜爱收集一些歪门偏方,偶然听说过这一剂配方。并且,这毒非鬼隐兰不解,否则再好的灵丹妙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