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父母
顾映离跟随医生治疗完回到病房的时候,姐姐顾挽舒正窝在沙发上小憩。
顾挽舒仍穿着工作时的那一身正装,显然是直接从公司赶到了医院,步履匆匆,她每次甚至都没发现自己精心梳理的头发都已变得杂乱。
她的面容和顾映离有六七分像,却因为整日拼命埋头工作,多了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疲惫不堪和沧桑。
这就是长顾映离八岁的姐姐,明明自己刚毕业入职没几年,却硬是凭借着实力和一份干劲干到了公司高层,只为了有能力承担起妹妹的生活费以及现在的医药费。
顾映离一瞬间就很想很想哭,心疼之情快要将她淹没,苦涩亦在心头迅速蔓延开来。
她赶忙去倒了一杯水放在沙发旁边的茶几上,看着那杯水强忍着眼眶中不停打转的泪水,无声抽噎。
但她关心则乱,却忘了顾挽舒的睡眠很浅,很小的动静都能将她惊醒:“阿离,你治疗完了?”
顾映离不想让姐姐看见自己微微发红的眼眶,于是将头埋的很低,只是轻点了一下便去端水杯,顺道趁此机会飞快地调整好情绪才将水杯递给过去:“姐姐先喝点水。”
顾挽舒接过水喝了一口润喉,目光却锁定在妹妹身上,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顾映离的人,她不可能看不出来妹妹的伤心与难过。
但她同时也看出来了顾映离想瞒着她不想让她也为之伤神,于是便顺着她并不戳穿。
房中静了一会儿,顾挽舒将已经空了的水杯放下,说:“阿离,明天是爸妈的忌日,我向公司请假了半天,明天上午带你去墓园祭拜他们。”
顾映离一瞬间有些呆滞。
这个怪病带给她的最大的悲哀,大概就是“父母”二字于她而言也只是个很空很空的名词,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她却一点印象和记忆都没有。
她的心口突然间很闷很闷,恍惚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像是做梦梦到了一个很混沌的空间,天地都融为一体,这里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点声音,而自己身处其中,不知来路也不知去处,挣扎着想清醒过来却无能为力,最后只能一点点溺死在这个空间里。
无人能将她救出来,她自己也不行。
“阿离?”她不说话,顾挽舒一眼就看出来她现在心里肯定很复杂,于是将她拉过来像小时候那样搂进怀里,“你不要多想,错并不在你,爸妈若是泉下有知,更多的只会是心疼你。”
感受到怀中的顾映离点了点头,顾挽舒在放开她,然后开始给她讲述关于父母的事情。
讲当初父母和自己有多么期盼这位新家庭成员的到来,讲顾映离出生的时候,父母专门和自己聊了很长时间,让自己不要担心妹妹会分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爱,说自己和妹妹永远都会是父母最爱最爱的女儿。
“姐姐,这些话你是不是每年都会和我讲一次?”顾映离静静地听完,只觉得心中的苦涩涌上喉间,她的嗓音带上了一点哑,却又极力压制着不想让顾挽舒听出来,“这句话,我是不是每年也都会问一遍?”
顾挽舒抬起手摸了摸妹妹的头,然后又微微笑起来:“这有什么,姐姐帮你记得一切,帮你记得我们的点点滴滴,也乐意给你讲。”
她帮着顾映离理了理有些杂乱的发丝,思绪一下子闪回到了十年前。
那年她刚十五岁,父母在外坐飞机回来为她庆生,却因为飞机出事而双双身亡,她知道消息之后几乎是瞬间崩溃,只觉得天一下子塌了下来,毫无征兆地压着她翻不了身。
当时才七岁的顾映离尚不明白生死的含义,只是看到姐姐突然爆哭之后立马跑去抱住姐姐不停地安慰,一直到她冷静下来才敢小心翼翼地询问父母还有多久回家。
顾挽舒纠结了很久,最后才鼓足勇气告诉她父母再也不会回来了。
姐妹俩在亲戚好友的帮助下办理完了丧事,一开始顾映离还总是提起自己好想爸爸妈妈,但是渐渐地就不再提了,也是这个时候,顾挽舒发现她竟然对父母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后来在多次验证之后确定了妹妹的这个怪病。
她难过顾映离深受这个怪病的困扰,却也有一丝庆幸她不会活在永久失去父母的阴影当中,只是每年忌日的时候会痛苦一些。
但也只有这么一天,以前和以后的痛苦,自己都会替她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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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里的天气总是反复无常,明明前一天还是晴空万里,今天顾映离却是在潺潺的雨声中醒来的。
想起昨天姐姐的话,顾映离快速洗漱完换好衣服,等吃完医院提供的早餐时,顾挽舒刚好来到病房。
想着外面的天气,她嘱咐顾映离多穿了一件长袖外套,这才放心带着顾映离出门。
许是天公作美,两人到达墓园时雨已经停了,只是天空还是一片阴沉,不知这场雨何时还会续作。
顾挽舒牵着妹妹的手一步步走着,没一会儿便到了顾父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