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伏豹
法墨从一张华丽的床榻上醒来。
一睁眼,就看到了汪莲那张美丽得不像人类的脸。法墨想也不想地翻身下床,手腕却被抓住。
“墨道长,这么早是要去哪里啊?”汪莲的眼睛还闭着,声音里掺杂了一丝慵懒。
“……是你杀了我全家吗?”法墨的声音如一潭死水,她没有使用敬语。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汪莲的手还抓着法墨的手腕,他缓缓起身,长发滑过枕头,垂在了他的胸口上,金色的重瞳不再被眼皮遮盖。他看上去既神圣庄严,又邪魅妖冶。像一尊被附了身的佛像。
下一秒,法墨麻利地翻身,她的腿死死卡住汪莲的膝盖,手腕从汪莲的手上挣脱,紧紧地掐着汪莲的喉咙。她的拇指按压着汪莲的喉结,眼睛里燃烧着仇恨的凶光。
“汪莲。”她大不敬地唤出王爷的本名,“杀了我墨家的就是你?”
汪莲并没有回答,也没有一丝抵抗,法墨这具有威胁性的姿势让他的眼神多出了一丝任人宰割的柔情似水。他金瞳微眯,脖子被法墨纤长的手指紧握着,粉色的指甲深深陷入皮肤,血珠渐渐地滴下来。他沉醉地品味着法墨手指传来火热的温度和针刺般的痛感,觉得十分幸福。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汪莲呓语着,他的脖子被掐着,发不出正常的声音。他苍白的脸现在通红,眼珠也向后翻去,幸福得好像随时就可以就这么死去了。
法墨被这死变态气得脸青一阵红一阵。她想起她曾无数次为这个贱人虔诚地念经,又曾与他畅谈自己的生活。我把你当兄弟,你杀了我全家,却还想让我虐待你。
她的双手下力更狠了,眼看着汪莲就要被掐死。一把寒冷的刀横到了她的脖子上。
“墨姑娘,玩笑就到此为止。”
地尘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法墨的身后,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梅花的香味。但是法墨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地尘扬冰冷的声音与他手中的寒刀很相配。“墨姑娘,杀害你全家的是伏豹阁。不是我们家王爷干的。”
伏豹阁。
曾经是一帮流放北国的囚犯组成的山贼组织,经过百年的历史南迁都城,现在如同毒蛇一般盘踞在都城阴暗地带。这个组织一手遮天,既是都城最大的情报组织,也是最凶狠的杀手组织。就连皇族也有许多人被伏豹阁杀害,可以说是谁与伏豹阁作对,谁就必死无疑。法墨也曾经想过是不是伏豹阁的人下的死手。但是墨家老爷八面玲珑,也不曾得罪什么人。一个两朝礼部侍郎,兢兢业业,平日与人和气,能得罪谁呢?怎么会被伏豹阁的人弄死呢?
法墨失言中放开了汪莲的脖子,她紧张的身体一下子松懈了下来,竟倒在了把刀子架在她脖子上的人身上。地尘扬愣了一下,还是抬手托住了法墨的腰。望着王爷那副没出息的样子,他叹了口气:“姑娘请去客房吧。”
他收起了刀,法墨立刻离开了卧室。
王爷愣愣地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才起身,从鼻腔哼出了一阵粘稠的笑声。
法墨跟着地尘扬放到了客房。刚刚离开得匆忙。法墨只穿着薄薄的中衣,在没有炭火的房间里她被冻得瑟瑟发抖。
地尘扬示意侍女为她上茶,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盖在法墨身上,却被法墨拍到了地上。
“你别犟了,真不是王爷干的。”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之前法墨没有怎么和王爷的侍卫说过话,并没有觉察他的口音。这次他一开口,法墨就听到了一口纯正的东北官话。
法墨坐在床铺上发着抖,手强撑着茶桌,只喝着热茶,却转过脸不去看地尘扬的面具。“就算不是他干的,他把我从娘娘庙里掳走,还……” 法墨没有昨晚的记忆,心里还是有点没底,“……没把他掐死就算他命大。”
“王爷武功深不可测,你能动他,也是因为他不挣扎罢了。” 地尘扬捡回外套,无奈地又盖在了法墨的肩膀上,他示意侍女去准备炭盆,又转头说道:“他没对你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王爷由于童年的经历,对女性有障碍。”
“我可看不出来有什么障碍!”
“不是心理上的。”
法墨差点被这直白的话吓得喷了一口水。她转过来瞪着地尘扬。
那金色的面具使法墨看不出表情,这人真的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吗?怎么毫不遮掩地说些王爷难堪的私事。按照王爷的吩咐,地尘扬在她面前没穿黑色,却穿了一身极其深邃的墨绿色,乍一看和黑色没有什么区别。法墨越发觉得这个人有点木讷。
法墨这回没有挣脱地尘扬的外套,他可能刚从别的地方回来,大衣里是雪的味道混着梅花香。
地尘扬看着没有再说话的法墨,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黑色的手套触感冰冷,引得法墨瑟缩了一下。“好了,你自个好好的吧。我得去忙了。”
话音刚落,屋子里就只剩下法墨,仿佛从来没有来过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