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擦
应梨早就没什么精神了,倒下一沾枕头就睡着。
田博山给他们安排的知青点虽然有些破旧,但生活物品什么都还是比较完备的。
煤油灯、柴火、锅碗瓢盆……就连水缸里的水,都让人打满了。
只不过粮食少得很,放在知青点的粮,也才够他们几口人吃上十天的。
晚饭是白英做的,也就一人一碗红薯粥,再配上田博山送来的腌咸菜。
丁佩兰看到这样的饭菜黑了脸色:“就这?喂猪的吗?”
桑灼捧着自己的碗喝了一大口:“是啊,这和咱们丁小姐的身份一点都不匹配。”
唐玉淑抬眼看了桑灼一眼:“桑灼,没人叫你说话。”
“呵。”
杨兴国也是个老好人,劝道:“咱们这不才来嘛,生活困苦一点是正常的,过段时间就好了嘛!”
丁佩兰端着自己的碗,斜睨了他一眼:“……”
应杞将应梨的那份端去了她房里,还偷摸着将自己带来的饼子撕碎了放在应梨的碗里,总比红薯米汤要好吃一点。
知青点的第一顿吃得并不愉快,丁佩兰看不上这里的吃食,也看不惯这里的坏境。总之,她看什么都觉得厌烦,也就把这种厌烦的情绪发泄到了同行的知青身上。
应梅去的凌海军区环境自然要比他们这里好上不少,住的是四人间的砖房,连伙食什么的都是和部队的战士吃得一样的。
相近寒本就不是去上冰镇接知青的,他那是告假回去过年参加相百里的婚礼的,没想到,还没在上冰镇过年,婚礼也没了。
凌海受了灾,上游发生了凌汛,水患严重。钟岩这才给相近寒打了电话,让他叫张团长早日回来。
相近寒回了军区通信总站,这才是他工作生活的地方。
相近寒将行李中的红肠拿出来,这是方琳特意给他塞到行李的,说是让他尝尝味,给同事们也送点去。
红肠的味道有些大,他行李中的衣服大半都染上了这个味,等找时间还得把衣服重新洗一次。
相近寒将衣服全都拿出来,忽然想起,他的大衣还在应梨身上。
算了,总不能去找她要回来。
相近寒拿着给同事们分装好的红肠,去敲了敲隔壁的门。
“近寒?”
相近寒隔壁住的是通信站的副站长,孙定中。
孙定中一家四口都住在凌海的家属区,他爱人是文工团的,还有两个十来岁的孩子。
孙定中见到来人,将门口处让开,“来,进来喝杯茶,你嫂子专门给我带回来的好茶,我正愁找不到人品鉴品鉴呢。”
“我就不进去了,”相近寒将手中的红肠递给孙定中,“老孙,我回上冰的带的红肠,你尝尝。”
孙定中忙推辞道:“这怎么好?你自己留着慢慢吃。”
相近寒的手又往前伸了伸,“别客气,收下吧。”
孙定中爽朗一笑:“好好好,谢了啊!”
“那我先走了,还得给站长送点去。”
孙定中:“别急,近寒,我听老张说你处对象了?”
相近寒:“……这老张!”
“难怪你嫂子给你介绍你不要,你俩处多久了?那姑娘长啥样?啥时候带来给咱们站里人也看看呗!”孙定中一笑,眼角的褶子都堆到一处,活像个弥罗佛。
相近寒解释道:“没处多久。有机会会带她来站里看看的。”
孙定中好奇地问:“那你俩啥时候结婚啊?”
相近寒:“老孙,你真是……我真得给站长送去了,不然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孙定中见他不想详谈,一脸躲避的样子,有些好笑。
一向以果断闻名的相参谋,也能这样优柔。
相近寒到站长家里时,站长还没回去,他将红肠交给他家的保姆就急匆匆回了家。免得遇到站长了,又免不了一通解释。
头疼。
没处对象的时候头疼,现在有了个名义上的对象了吧,还是头疼。
相近寒自己一个人住的两室一厅,军区分的房子都是两室一厅的,也是想让大家把爱人都接到一块儿住,还能照顾一下生活。
只不过相近寒孤寡一人,就把另一个房间当作书房了。
许是被人问了太多次对象的事,许久不做梦的相近寒,做了个匪夷所思的梦。
梦里,应梨打扮得很好看,挽着相百里在拍结婚照。
他站在一旁,看着相百里抚过应梨的耳发,手指还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脖颈。
相近寒想告诉相百里,应梨的脖子上有伤。
可他说不出话来。
直到应梨走到他面前,问他:“我好冷,把你的大衣给我穿。”
相近寒猛地从梦里惊醒,发觉这只是一场梦之后,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