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名字一】
越走近丛丛玫瑰,越能感觉到浓郁的醉人香气。占地颇广的玫瑰园光是步行观赏都要几十分钟,此时却只有一名花匠忙碌着。
沈非云走到他身边时,对方正撅着屁股挖土,身上倒是干净,唯有一双胶鞋沾满泥污。
“这么多花,怎么浇水呢?”沈非云站在玫瑰花墙边,一身白裙随风微动。
花匠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惊,差点倒栽葱一头磕在夯实的地上。好在他反应灵敏,双手即时撑住地面,才能完好无损地回答沈非云的问题。
“顾小姐……”花匠的抱怨已经到了嘴边,想起对方的身份,又塞回肚子里,“当然不能靠我一个人。花园有全自动的灌溉系统,现在天气干燥,一般三天浇一次。明天就又该浇水了,顾小姐到时候不要到花园来,免得弄湿衣服。”
沈非云点点头,又问:“旁边这两株开得很漂亮,有没有剪刀?我剪了放在房间里。”
花匠倒没直接拒绝,苦笑着回答:“顾小姐,玫瑰虽然漂亮,刺却很尖锐。如果刺伤顾小姐,先生知道了……”
沈非云倒没纠缠,只说:“你忙着,那叫人剪了送给我吧。”
“太阳正烈呢,顾小姐。附近不好找人,等会我干完手头的活给您剪。”
沈非云又点头。花匠见她不再发问,目光只落在盛开的玫瑰上,也低头挖了最后一铲子土,和沈非云打了个招呼,拎着装满土的小桶离开了。
尘土飞扬,沈非云没忍住打了个喷嚏。静谧的花园只剩下她一个人,玫瑰娇艳欲滴,沈非云竟似看得入迷,伸手折向布满尖刺的玫瑰花茎。
嫩绿的茎叶应声而断,落在沈非云指尖,花茎光滑平润,乖顺地任她把玩。
手指一松,盛开的玫瑰悄然落地时,沈非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玫瑰花丛中。
然而走遍花园,沈非云再未见过那个身影,只好将搜索范围扩大,顺便趁阳光正好探索这座庄园。
玫瑰园位于庄园北侧,庄园东侧并排几间平房,分别是花匠、司机的住所,车库,和存储庄园日常供给的仓库。顺时针向南走去,主宅南侧前庭一步一景,其中大门正北方簇新的人鱼喷泉体量最大,也最为引人注目。
庄园西侧则被打造成了运动场所,网球场、游泳池,甚至有一处小型的室内体育馆,堆满各种器械,篮球、排球、体操垫,不一而足。
如果“顾小姐”真的日常使用过其中任何一处,沈非云也不至于每十分钟就要停下安抚过速的心跳。
转过体育馆,庄园西北角则是一片密林,隐约可见林后人工湖波光粼粼。沈非云望了望日头,还是决定暂时回到庄园,尝尝厨子的手艺。
太阳西垂,一圈走下来沈非云精神高亢,身体却筋疲力竭。
急需肉汁四溢芝士横流的牛肉饼汉堡大夫妙手回春。
她刚绕到主宅前,接近三米高的铜门从内侧徐徐拉开。方才在书房对沈非云耳提面命的管家阔步走来,见沈非云满头大汗,不满溢于言表,递给她手帕的同时还不忘瞪她一眼,接着匆匆走下阶梯,候在门外。
沈非云不明就里接过手帕,却见夕阳残影外深邃的阴翳中,有光源由远及近照亮铁门外最后一段柏油路。
是蒋折斋回来了。
哪怕放缓车速,黑色轿车绕过喷泉停在门前也不过转眼的事。管家殷切地拉开车门,邀功似的报起菜名。
此时沈非云已经整理好仪容,双手交握身前,样子恬静清雅。随着车内男人靠近,沈非云脑海里同时闪过两个念头。
蒋折斋看起来挺难杀的。
晚上怎么都是些素菜。
蒋折斋足足比沈非云现在的身体高出至少三十公分,具体职业嘛……从对方目中无人的派头判断,钱权必得其一,或则二者兼有。他身材修长,面料考究的西装被他穿得服帖,只是关节处多有褶皱。他仿佛长途赶路归来,风尘仆仆,路过沈非云也目不斜视,身影走远却向背后招招手。
“新锦过来。”
管家的目光箭镞般射来,沈非云才知道自己的全名叫“顾新锦”。
蒋折斋想来也没有等人同行的习惯,沈非云只好小跑两步,跟在对方身后半步,穿过挑高夸张富丽堂皇的大厅来到餐厅。
前菜已经摆好,绿叶红果,不仅配色清新,分量也是清新非常。蒋折斋自顾自落座主位,沈非云亦步亦趋坐在对方右手侧,心底有些焦急。
得赶紧吃掉前菜,能填饱肚子的主菜才能登场。
然而蒋折斋毫无自觉,转头与管家讨论起明天晚宴的席位。
沈非云忍了又忍,终于在蒋折斋第三次调换宋先生座位的时候,忍不住开口。
“先生……”
蒋折斋看向她。
“先生一路奔波劳顿,还是用些东西再工作吧。”
这话说得没什么水平,就差直接把饭怼到蒋折斋嘴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