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药人
纪成潇怎么会在这儿?
他不是在当年的商丘之乱中已经死了吗?
是谁将他囚禁于此?
宋温言还是苏念云?
可他又如何能有那枚带着“柔”字的木牌?
宋时锦捏着宣纸,一时间思绪纷飞。
这枚木牌是苏念云传于她女儿苏莺的,而苏莺也早在多年前就离开了云幽谷。
那这木牌又是如何落在纪成潇手里的?
以他的处境,断然是不可能从苏莺手里抢过木牌的,难道苏莺不小心落下的?
“啊啊啊......”纪成潇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打断了宋时锦的思绪,只见他视线盯在她手上的宣纸之上,却由于说不出话,整个上半身向前倾斜,十分急迫。
宋时锦会意,又掏出一张空白的宣纸,放置在他跟前。
纪成潇艰难地低头,他看着自己指尖冒出的血液渐渐干涸,故技重施将自己手上的伤口再次撕裂开来。
血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纪成潇污浊的面庞上越显苍白,他颤抖着嘴唇,转动着肩头,将自己的手甩到宣纸之上,瞬间染上了一大片血迹。
见血迹流速渐缓,纪成潇才开始写下第一个字。
前两个字他写得极慢,不知道是为了写清字迹还是压抑着什么似的,莫名地,宋时锦觉得他对这两个字有着特殊的感情。
是某个人么?
她并不了解纪成潇这个人,甚至对当年的商丘叛乱知之甚少。
这起叛乱一直都是宫闱禁忌,自是不会有人提起。
纪成潇作为商丘的护国大将军,又与云清公主青梅竹马,到底是为何被他们锁在这里,折磨得不成人样。
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
思量间,纪成潇已经将写完了。
宋时锦手指刚挨到纸边,门口传来的微微响动声让她警觉起来。
她快速将宣纸塞到怀里,伸出食指挨在唇上,示意纪成潇安静,并朝他摇了摇头。
随后她快步来到几口大缸旁边,随意挑开一个盖子藏了进去。
她进入这间密室时就已经观察过四周环境了,这里关押了许多人,空地上甚至还摆着各种各样的刑具、药瓶,唯一能藏身的只有角落的这一大堆瓷缸。
当她刚盖好盖子,脚步声就越来越近。
宋时锦皱眉,这瓷缸中的气味极为刺鼻,有很浓的尸臭味混杂着药草味混杂在一起,就连瓷缸内壁都黏黏糊糊的,像是粘着什么东西。
她闭着气,尽量不受这些气味影响,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大哥,你们怎么又下来了?”一旁的两个侍卫哈着腰,脸上带着笑,却又十分惶恐。
“这就是你们当值的态度?”那个“大哥”身份的人乜了他们一眼,言语中带有训斥。
“这......”其中一人结巴地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擅离职守可是重罪,是要被惩罚的。
他俩也就是被这里的压抑氛围惹得烦躁至极,所以才想着出去透透风,没成想还是被逮住了。
谁能想到大哥他们已经带走今日的份例了,竟还会再回来。
这可怎么办啊?
“大哥,您息怒。”另一人脑子转的快,他上前一步,挡住身后一众随从的视线,从兜里掏出一串珠宝,暗自塞到那位大哥手里,“大哥,小的们是昏了眼了,才犯下如此大错,还望大哥恕罪。”
“大哥”低眸看了眼手中的东西,轻轻颠了颠,哼笑一声。
见此举有效,那人又说道:“我等全仰仗着大哥,这段时间也全靠大哥提点,我等感激不尽,大哥聪慧过人、武功高强,我实在是仰慕至极,还望大哥饶了我俩吧,此后,我等必定鞍前马后、听候差遣,尽心尽力为大哥效力,为家主做事。”
一顿吹捧将“大哥”哄得心里乐开了花,他虽然被称作一声“大哥”,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低微,手下也只有身后那几个人可以用。
他上面还有等级更高的领事,每次拿完样例交给领事,再由领事交给家主身旁的侍卫,他在领事面前也是卑微的。
如今有人愿意巴结抬高他,他自然是十分得意的,但他面上不显,只是清了清嗓子,竟装起了做派:“下不为例。”
“好嘞,大哥果然是大仁大义,我等必定誓死追随......”
“好了。”那大哥抬手打断了他的吹捧话语,他虽然喜欢听,可还有要事在身,万万不能耽搁的。
“大哥还有和吩咐?”
“方才拿的那些样例,领事并不满意,所以我要重新取样。”“大哥”高扬起下巴,眼里也带着发号施令的高高在上。
那侍卫见这人竟装起管家做派来,心底嗤笑一声,但还是带着笑容,哈着腰,将人往牢房里带。
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