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魔神本能
验。
魔神无师自通地屏蔽掉这些扰人清梦的噪音,意识沉沉潜入更深的海底。
然而,第二天的呓语一如既往地出现在耳畔,甚至越靠近意识深处,呓语越发清晰……就像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共鸣。
到后来,祂越躲避,越不耐,声音渐渐由女孩清甜的嗓音扭曲成中性的杂音,内容越来越繁杂,从日常的祷告到衣食的祈求,从田间的收获不丰的愁绪到顺利度过冬季的喜悦……
噪音的主人从一个变为无数个,各种各样的祈愿与分享充斥心间,再也无法躲避。
魔神半阖的眼眸彻底闭上,想将这些自作主张的祈愿隔绝在外。
但二者之间羁绊已结,未执行自身职责的魔神无法抗拒来自信徒的声音。
好烦。
凭什么就这样单方面地信仰祂?
凭什么自作主张地扰祂清梦?
连回应都不做的神明也有人信仰吗?
你们的信仰也太廉价了。
好恶心。
恶心透了。
凭什么我要为你们的欲望买单?
……
——我要离开这里。
少女魔神这样想到。
祂被叨扰得再也无法封闭自我,以往的忍耐在如蛆附骨的祈愿声中消耗殆尽,湮灭在与魔神本能的对抗中。
祂要醒来,要离开,远离这片作呕之地。
去一个没有任何生灵的地方,去一个任何东西都不得打扰的地方。
让祂安眠。
让祂腐朽。
让祂糜烂。
少女银灰色的眼眸倏地睁开,眼眸深处隐约透出淡淡的蓝绿色,像灰蒙星空中瑰丽的星辰。
在此沉睡几月,少女头一次看清周围景色。但祂并不在意,找到门的所在,雪白的脚踏上地面,毫不犹豫地沾染上门外的尘埃。
容纳神躯的小屋在领地的偏僻处,靠近山的地方,远离人烟,但偶尔也会有几人来参拜。
外界出乎意料的安静,并不像沉睡时那样嘈杂。在祂醒来的的那一刻,心底的祈愿也消隐无踪,祂似乎又将静谧拥入怀中。
村庄中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祂并不在乎,向领地边缘走去。
路上很顺利,没有人来打扰祂,祂也没有打扰到任何人。
就这样安静、无声地离开,是祂所希望的最好的结束。虽然被自作多情地信仰实在让祂恼怒,但如果能结束羁绊,就此消弭,对于祂来说也算封闭世界中一点有惊无险的装饰。
如果就此消失。
如果能就此消失——
祂漠然看着领地边缘的荒诞。
巨大的黑色水浪席卷泥土与草木,永无止境地一席高过一席,遮蔽天日,向领地覆盖而来。浪花之上,盘踞着一条似龙非龙鹿首蛇尾的巨大魔物。
魔物的眼中满是不满与贪婪,尾尖勾连缠绕着水流,肆意地拍打,卷着漩涡,择人而噬。
无光的巨浪肉眼可见地接近,以看似缓慢的速度将整个枣地覆盖,天宛如夜晚般变得漆黑。
祂的认知里没见过黑色的水,多看了一眼,又被巨浪下人们慌乱无措的神情吸引驻足。
放大的瞳孔,惊恐的神情,绝望的哀嚎。
好像雨天时的蚂蚁,焦头烂额左右张望。
比以往的聒噪祈愿有趣多了。
虽然祂并不准备报复这些人,但也不介意驻足一会儿看讨厌的事物覆灭。
然而巨浪在倾泻的最后一刻,被一道淡金色的屏障挡住了。
戈银化作原型,巨虎将身后的土地完全遮挡,四道羽翼舒展,向天空咆哮着它们的存在,在阳光下泛着危险的锋利的光。
岩元素力不断从戈银体内流出,汇入金色屏障之中,形成坚固的属于枣地的城墙。
“翼虎……不错的食补,你的领地和身体,吾收下了。”
浪花翻滚,似龙的生物蜿蜒其中,水的侵蚀越发猛烈。
戈银的实力显然远不如这条魔物,岩元素构成的屏障摇摇欲坠,已经变得忽明忽暗起来。
魔神的视线落在庞大的翼虎身上。
它像记忆里的白虎一样,矫健的身姿,圣洁、高贵,带着杀伐气息,多出的四翼凌冽又尖锐。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只大猫。
祂的腿有些迈不开了,盯着翼虎尖利爪牙后看起来很好摸的肉垫,不知在想些什么。
“哗——”
一声巨响,浪涛破开屏障,洪水冲刷屏障边缘,将口子越撑越大,直至将整个屏障撑裂。
“快跑啊!”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瞬间混乱起来,争先恐后地逃离洪水袭来的方向。
然而人怎么跑得过洪水?刹那间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