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轿子
明珠伸手一接,翻开奏疏,众臣围在他身边,只有索额图孑然而立,拿余光瞟。
众臣只见奏疏上小字密麻如蚁,字迹行云流水,而言事开门见山、了无废话。
明珠心头一振,脸上泛起笑意,暗道这靳紫垣真是好本事。他连腰杆都挺得更直了。
康熙喝一口冷茶,未抬眼,淡淡道:“萨穆哈,你也看一看。”
明珠便递给了萨穆哈,萨穆哈低头速速看罢,却去递给伊桑阿,伊桑阿看一眼身侧,并无旁人了,只得硬着头皮伸手接过。此时众人都已大致阅过,退回原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伊桑阿手捧奏疏,如捧着烫手山芋,只能恨恨瞪一眼萨穆哈。
萨穆哈却拱手出列,语气固执:“治水当以疏导为主,只要开阔入海口,黄河自然就能泄洪,如此简单的道理。什么束水攻沙!依臣看,是舍近求远,靡费钱粮。”
“砰!”
康熙一掌拍在书案上,“萨穆哈,朕叫你好好看看这道奏疏,你是一点都没看!”
“臣不需要看。”萨姆哈闷声道。
明珠倒吸一口凉气,久久未能缓过来。底下臣子个个屏气凝息,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这个萨姆哈,太目中无人了,那是皇上啊,他这么跟皇上说话,不要命了?
康熙拍下的大掌刚好按在白册上,指头一颤,忽道:“好,你似乎很懂水利,那么朕请教你,水流速度如何测算?如何估算开坝时间?开挖入海口,挖多深?你怎么知道不会淹没下游?”
堂下交织着呼吸声,大家纷纷抬起头,等待萨姆哈回答,他们原先丝毫没考虑到这些问题,此时被康熙提出,都觉十分关键和必要,同时也好奇:是啊,如何测算水流?倘若测不出水流,那又如何预测水患发展制定策略呢?
萨姆哈喉中一滞,想开口,脑中却是空白。
“你不知道?”康熙目光冷然扫过众臣,“诸位爱卿呢?”
底下静悄悄,落针可闻。
康熙伸手摸向茶盖,摸到了一片冰凉凉。高士奇眼见,又叹自己痴呆,不知道添茶,忙上前端了茶杯去沏茶。
叮叮当当,杯盘扣响,众臣缄默。
高士奇把茶端回康熙桌角,忽听康熙朗声道:“怎么,一个都没有想法?随便说说思路也可以嘛。”
底下重又沸腾起窃窃私语。
高士奇还未退下,又听耳边传来康熙低语吩咐,眉头一紧,只道自己听错了,怔怔去瞧康熙,见他眸色肯定,唇角勾了一道似有若无的笑意,便带着那荒唐不经的嘱咐退下了。
南书房内,时不时夹杂玉掷轻响和低沉言语,君臣奏对,你来我往,只是有点稀,有点寥,有点僵持不前。
梁九功听到高士奇吩咐,浑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和高士奇确认再三,“高大人,你确定没听错?”
“你只说延禧宫有没有叫卫素瑶的?”高士奇也不相信自己耳朵。
梁九功斩钉截铁道:“有。”
高士奇击掌,“那就对了,我若听错也不可能凭空造出个人吧!梁谙达,皇上吩咐,速速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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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素瑶正在鬼鬼祟祟收她的风筝,秋兴替她望风。
前院一阵骚动,卫素瑶吓得直往屋里奔,将风筝关在柜子里,隐约听到门外一声声“素瑶”地喊,接着响起急切的敲门声,以为自己风筝传信东窗事发,惠嫔来找她算账了。
卫素瑶抓紧草拟腹稿,想好糊弄惠嫔的说辞,这才上前开门。
却是傻眼了。
只见梁九功执一柄拂尘,对她笑眯眯,“卫姑娘,皇上急召见你,快随老奴来。”
“啊?”
卫素瑶望向梁九功背后的惠嫔,对方也是一头雾水的表情。
“皇上喊我去是为了什么事情?”
梁九功面露急色,“卫姑娘,先随老奴走,有话路上再说。”
卫素瑶自然是拒绝的,不明来意,要是把她骗到什么地方怎么办?女孩子不能稀里糊涂跟人走的。她往后一缩。
梁九功急得跺脚,“哎哟别磨蹭了,皇上可是在等着呢!”
惠嫔在后头幽幽道:“梁谙达,你只说好事还是坏事,只要是好事,她还能不跟你去吗?”
梁九功自己也懵,凭着猜测说道:“好事,天大的好事!”
卫素瑶心一横,“行,那快走吧。”
之后她就在延禧宫一众人的震惊、稀奇、纳罕中步出延禧宫门。
紧接着就吓了第二跳,门口停了一顶暖轿,四周围着酱色防风帘子,四个太监分别蹲在四角上。
“这是?”
别吓人啊,简直好比一直步行上班的人突然出门有劳斯莱斯接送。突然间的好待遇,不得不让人忐忑多想。
“梁谙达,皇上有事召我,我走去便成了,用得